(上了高原,风景虽美,疾病不断,高反刚好,水痘又来,呜呼哀哉!)
“咔擦”碗口粗的冷杉被花骞一棍扫折,树枝铺天盖地的坠落,漫天的落叶脱离了母体,带着哀嚎,带着厉喝。
谁都插不上手,谢钰早已阻止了一切。
谢铮咬牙切齿,看着那嫣红的鲜血染上哥哥的战甲。
谢鹰攥紧拳头,时刻注视着场中的一切,在那最危急的关头,哪怕会得到少爷的训斥,他也会奋不顾身,以自己卑贱的身躯抵挡住要命的杀招。
犊子喘着粗气,同周涛前后依靠,不但抵挡着四处杀来的部落勇士,心都提到嗓子眼。
谢钰不能死。
是的。
这是他们的希望,这是安宁,祥和,富裕,欢笑的希望。
不会在想过回刀口舔血的日子,在那里,没有荣耀,只有杀戮。
不会在想过回东躲西藏的日子,在那里,没有安宁,只有惶恐。
“叮叮叮”
一连串的火花爆炸,那红色的长棍头子就好像摔裂的甘蔗,让花骞眼中闪耀出兴奋的光辉。
谢钰紧咬牙齿,他不会拿疼痛当做前进的动力,他不是野蛮人。
腰间被重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肋骨断了,而且,不是一根。
他从没在这里轻敌,但还是负伤了。
那痛入心扉的伤此刻有些麻痹,要快,最快,更快地解决战斗,不然,只会带来更大的伤亡。
龙枪爆起,在刺炸了花骞的红棍后,丝毫没有停息,点点枪头绚烂地舞动出耀眼的光芒,让所有人惊讶,让所有人沉醉。
前进,前进。
松软的泥土在脚下被深深地踏下,气流搅动着纷飞的树叶干扰着花骞的视线。
“呜呜呜呜”
花骞能感觉的到,卷起棍子想敲掉那万点寒芒,可惜,他太慢了。
太慢了。
“噗”花骞胸前血花四溅,他确没有闷哼一声,长棍点地,带着更猛,更霸道的杀招没有一丝的犹豫,就扑向谢钰。
迎面而来的劲风让人窒息,谢钰能感觉的到。
龙枪连刺,卸去那力道,脚下不住后退,全身用力,使那伤口更痛,确更让人清醒。
“啪”
长棍雄浑的力道把龙枪敲击的成为弧形,嗡嗡的金属声刺耳地鸣叫。
龙枪快速地抽回,甚至那弧形还保持的那种姿态。
寒冷的枪头确在花骞的眼中消失不见,只剩下鲜艳的红缨,在肚前,微微摆动。
“呜呜呜呜”震彻山谷的吼叫。
所有的部落勇士停止了厮杀,齐齐跪在地上,那表情,那神态,让汉人惊讶,让汉人震撼。
骨达伸指入嘴,吹响了尖利的口哨,他的勇士全部停止了攻击,低垂着头颅,齐齐注视着地面。
风,不吹了。
林间好静。
花骞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反而对谢钰笑着。
内脏碎裂的黑血涌上了喉,冉冉地顺着嘴角滑落。
“呜”
花骞双手捏在龙枪的红缨处,狠狠地一拽,可惜,他没有多少力气了,这一拽,只移动了半寸,确让他气喘吁吁。
谢钰看着那硕大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哀求,哀求之下,是无尽的痛苦。
这是怎么了?
“帮……我!”花骞轻轻地从嘴中蹦出好生硬的汉语。
希冀的眼神看看龙枪,满脸尊敬。
谢钰明白了。
枪身微抖,很快,快的花骞都没做好准备,透腹而过的枪头就抽走了。
“噗通”跌倒,谢钰伸出了手,花骞确用自己的血在那手掌上画上符号,满眼的满足。
柱起红棍,庞大的身形颤抖地站起,张开嘴,让人肃穆的旋律就被吟唱。
“银色神湖。
敞开您的怀抱。
孩子们归来。
满是欢笑!
银色神湖………………….
一声接一声,一浪接一浪,整个花珀部的勇士和妇孺都在传唱,慢慢地,所有人都汇聚在一起,扔掉武器,脱掉衣衫,哪怕最后一丝布头,最后一点兽皮,都被抛洒在土地上。
神湖边万鸟齐飞,扑棱棱地展翅。
耀眼的光芒突然间大亮,让所有人的眼睛都睁不开,暴虐的杀气瞬间化为无形。
花骞艰难地走动,伸手拽着身上的兽皮,所有人惊奇的发现,那肚前被龙枪刺穿的血洞好像不见,壮硕的汉子迈开步伐,回头朝谢钰笑笑,便踏入到湖水中。
“银色神湖。
敞开您的怀抱。
孩子们归来。
满是欢笑!
阿~~~~~~~~里~~~~~~~~
这句阿里,谁都听得懂。
数千人以最原始的姿态,最原始的歌声,慢慢地都步入神湖,哪怕是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这一切,震撼着所有人。
骨达单膝跪地,高声唱着。
谢钰也跪了下来,默默祈祷。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他们看见了英雄的祭奠。
整个花珀部用自己的生命祭奠神湖,在他们的心里,所有这里的生命,都离不开神湖,而这一切,都将回归原始。
金色的湖面上涌动着无数的人头,人人脸上充满了欢笑,那洁白的牙齿,那无私的笑容,互相勾肩搭背的兄弟,在这里,是最让人温馨的祥和。
岸边上,英勇厮杀负伤的花珀部勇士拖着残肢,脱着断腿,奋力地朝湖边移动,嘴中呜呜地喊叫,那一道道的血印子,慢慢地汇聚成血河,涌动起浪花,涌动起荣耀。
王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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