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无边也冲进去看看,捂着鼻子走出来。
死人很快被公安局的人抬出,四位女孩子看着他,有的拿起木棍,有的拿起砖头向他砸去。你这个该死的流氓!是你闪害死了潘妈妈。她们的一切行动都被公安局的人拦住。
屋子经过消毒,味道开始散去。无边哥陪着我清理潘菊红的遗物。
房子小却囊括了所有生活用具。木门边是一个煤气炉子,上面放着一口生锈的铁锅。炉子旁边有一张小小的桌椅,放着五个盘子和三只吃饭的碗。看来,这是吃饭的地方。屋内有三张破凳子,勉强可以坐下人。五块大板拚做的床上一床淡黄色的被褥早已汗渍斑斑,破了五处洞被针线缝着,叠成四方块放在床的一头。床上有几件潘菊红的衣服,很破烂打着补丁,但叠得很整齐。枕头靠墙边还有一个纸箱子。
我打开看着里面全是她小时穿的衣服,春夏秋冬四季的服装,拿出一件粉红色的公主裙,洗得干干净净。这件公主裙是六岁来封江时穿的,妈妈还一直保存着。还有一条背带牛仔裤,是我过十一岁生日时买的。我记得当时在商场抱着这条裤子不松手,只是价钱有点贵,妈妈一直犹豫。几次叫我放下。无耐我哭着说要买,妈妈反复做工作叫放下,我抱着衣服抬起一双泪眼望着妈妈:不嘛,就不。我任性起来十八头牛也拉不回。妈妈知道女儿的脾气,只好狠下心买下来。我只是特别喜欢这条裤子的两个口带,在左右两边大得可以装下一本书。我将手伸进去,发现右边口带用线缝着,这一定是妈妈的杰作: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她仔细摸着是硬硬的一个小方块。无边哥,快来看,这衣服里面有一个硬东西。
打开来看看,一定是妈妈的遗言。徐无边拿出小刀将线挑开,里面放的是一个红红的存折。
我拿着上面印有“中国农业银行”六个字的存折,将存折贴在胸口放声大哭起来:妈妈,您,您,您这是干什么?您为什么要存钱?却穿这么破烂的衣服,盖这么破烂的被子。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你活着。我哭着将存折扔地地上。
徐无边捡起存折塞进潘天涯的包包。这是妈妈为你留的,怎么能不要呢?
我不要。我指着房子里的一切家什哭着说:你看看,妈妈是怎么过日子的?你看看,她用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我到桌椅边打开一条蛇皮袋子,抓出一把米看着放声大哭:她吃的是这么黄的米,这怎么能吃啊?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吃好点、穿好点、盖好点?我将一粒粒米从手缝里撤落在地上:这怎么能吃?怎么能吃这种米?这还是人能吃的米吗?
别哭,天天。这还用说妈妈她的心思就是想多存点钱留给你。徐无边两眼泪光闪闪,他看着这屋子的一切,心里就像什么堵得慌。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妈妈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是在救赎还是在惩罚自己,亦惑是折磨自己让良心好受些。从前,听天涯说她妈妈的事,感到这是一位不称职的母亲,怎么能怀上别人的孩子将十二岁的女儿赶走?那时她那么小,又怎么能去实现她的愿望?她是卸下包袱还是独善其身?其实,他们都错怪了她。
徐无边看着我哭得伤心欲绝,想尽快离开这个伤心地。天黑前,我们清理完毕返回封江。无边哥叮嘱,又在另外一个纸箱里发现装着厚厚一匝信封。他全部倒在地上,信封上面都写着编号,从一到一百零一个封信。
我知道这是妈妈写给我的信,一封封信都贴上邮票,但都没寄出去。我拿起第一封信贴在脸上再一次泪飞如雨哭着,再一次地朝着这堆信跪下,见信如见面,跟着我后面的四位姑娘也一齐跪下。
我想着妈妈当时写信的情景: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没有电灯,妈妈点着蜡烛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对女儿要说的话。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心酸,什么样的心情啊?妈妈,一定是哭着写的。想着妈妈写信的情景,我的心如刀绞一般难过。我的离开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一把刀切割着妈妈的ròu_tǐ和精神,让她在如此环境中艰苦地等待与求赎,不,是寻找。南豆的大街小巷,村落乡间,山顶河流,一定都留下了妈妈的足迹和呼喊。妈——妈。我跪在地上,对着这堆信疯狂地叩拜,我将头额重重地落在地上,哪怕叩出一滩鲜血也难以抚平我心中的痛楚。
徐无边迅速收拾好地上的信,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说:天天,你看还有没有需要带走的东西。
我不要走,我要在此长跪不起,为妈妈祈祷。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怎么行呢?余彬文也死在里面,你跪在这儿也是跪他啊。天天,回去在妈妈的坟前跪去。徐无边故意说出余彬文三个字来激发我,他知道以我的个性一定会在此长跪不起。
我听到余彬文三个字,心中的恨如烈火冲天而起,迅速从地上弹跳起来,对着余彬文倒地的地方用脚使劲踢,仿佛要那块地踢出屋外踢到另外一个星球。是啊,这个恶人,害死我妈妈,我干吗跪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好了,他已经腐烂不成行了,他已得到报应。徐无边迅速站起来环视屋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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