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未久,内城保康门。
天色亮得较早,推着车、挑着担,进入内城卖菜卖货的人们,忽的往两侧急急散开。
一伙人骑着马,就这般穿城门而过。一名老汉挑着担子,避得慢了一些,担子的一头被撞得甩开,跌跌撞撞的冲入了旁边的人群,鸡飞蛋打,一团混乱。
几名守城的士兵奔了出来,看着远处的那伙人。其中一人喃喃的道:“是详检司的人,这是又出大案了么?”
“启封府办案,无关之人速速让开!”数里之外,成队的衙役护送着一台大轿,落在一个大院门口。衙役乱棍打去,将那些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轰得远了。启封府府尹从大轿里出来,抬头看着东方升起的旭日,叹了口气。
今年的京城真的是不太平,也不知自己这个府尹,还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
同一时间,浚河岸边的一座青楼里,几名男子冲了进去,找到了一个青年:“南宫捕头?南宫捕头?形部召见,京城出现大案,让你赶快去一趟。”
名为南宫嘉佑的青年摇摇晃晃的,从某位小姐的床上爬起,按着宿醉后昏沉沉的脑袋:“京城里出现大案,找启封府啊,找详检司啊?刑部自己的捕快呢?我是巡检司的人,不过就是回京城交个差,你们找我做什么?”
“案情重大,人手不够,听说昨晚一下子死了三个人,刑部全力侦查此案,三法司衙门里的人,不管是巡检司还是巡察司,只要是名捕都紧急征调了。”
“死了三个?你们京城也实在是大惊小怪,江湖上随便一场冲突,哪次不要死上十个八个?也没见朝廷当一回事,轮到京城人就这般金贵。”原本是护送各地举人还乡,刚回京城交差,以为可以休息个几天的南宫嘉佑抱怨了几句,“说吧,死的是什么人?”
“听说是吏部侍郎右选司徒大人的女儿司徒蕾、大理寺丞方大人的女儿方访晴、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邬大人的女儿邬雨秋。”
南宫嘉佑猛的顿在那里,转头看向说话的捕快。这真的是……疯了?!
无奈之下,让青楼里的青倌打来清水,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赶往刑部,方在途中,就已经有人前来知会之,直接前往其中一处案发地点。要来了马,赶到吏部侍郎右选司徒宏的府上,府里已经是哭声一片。
来到后园,见到了启封府尹,府尹看到他来,赶紧道:“南宫捕头!”
南宫嘉佑自然知道,启封府尹虽然职权重大,但是真正的重案要案,让启封府去查,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于是道:“大人莫急,我先去看看再说。”掀开珠帘走入闺房,紧接着却是眉头紧皱。
屋中,一个少女犹如“嵌”入了墙面,身体紧贴在墙上,螓首却是已经炸裂,脑浆与血水在她的断颈处,如同扇形一般往墙上铺开,连上方的藻海都是一片惨红。少女的尸体边,由上而下,写着一排血字:“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拜火妖女,得而诛之……杀人者蝙蝠公子!”
同一时间,远处的另外一座豪宅,另有一人,在看着同样的一句话。“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拜火妖女,得而诛之……杀人者蝙蝠公子!”那人将这句话反复的念了一遍。
这里是大理寺丞方明达方大人的府院,只是与司徒府里的那句不同,同样的一句话,在这里,却是用刀锋削出,居然还削得龙凤凤舞。
在这句话的旁边,同样有一名少女,这少女身上只穿着最单薄的心衣,整个身体反拗成诡异的圆,双腿在上,胸脯在下,脑袋与香足在后腰处,同时“塞”入了墙面,整个人就这般悬挂在那里,也不知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男子,乃是详检司的名捕“铁面神断”岑飞虎,同时还是正四名的御前带刀侍卫。听着外头的哭声,他知道,虽然死了女儿,但是对于方家来说,其实还是幸运的了。
虽然对外头的宣称是死了三个人,但是事实上,真正被杀掉的只有两个,在来这里之前,他先去了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邬大人的府中,出事的是邬大人的女儿邬雨秋,只是在他赶到时,邬雨秋还有没死,或者说……其实比死了还惨。
看到女儿那个模样的邬大人已经疯掉了,他带到邬府的,全都是见多识广、看惯各种场面的捕快,其中一人,竟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在邬雨秋的身边,同样也留着这样的一句话:“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拜火妖女,得而诛之……杀人者蝙蝠公子!”
……
***
虽然官府强行压制消息,然而京城再次出现命案的风声,依然是不胫而走。
一方面,百姓的心中,因为京城的不太平而生出恐慌,另一方面,出事的是那些朝堂高官的女儿,自然不免惹来各式各样的猜想。而“拜火妖女”这样的字眼,也在无形中传播开来。
对于老百姓来说,他们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真相又或事实,他们需要的只是、那些能够供他们在街头巷尾悄悄交谈的所谓“秘闻”。不管真相如何,对他们来说,“拜火妖女”的字眼,已经打在了那些死去的千金小姐的身上。
眉妩台中,打探到消息的红衣少女,全然不知自己应该感到吃惊,还是感到高兴。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原本也应该是其中的一员,她甚至在想着,如果昨晚那神秘的男孩没有放过她,她会是什么样的死法?
是脑袋爆开,还是身体反拗成圆“挂”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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