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的人正是王氏。她进了门楼之后,很快就在走廊上、看到仲明迎接她来了。两人揖拜见礼,寒暄了两句,然后沿着走廊继续往里走。
王氏并不想这个时间过来,但在白天时、秦亮身侧总是有人,他一直都在前厅或府门那边。
好在今天的晚膳比较早,看屋顶上还有夕阳的阳光,太阳还没下山。
不料秦亮把王氏请到了阁楼下面的厅堂。她立刻想起了长安刺史府的那座阁楼里、发生过的事。她不禁侧目看了秦亮一眼,没发现什么异样。
秦亮应该不是故意的,这庭院里能待客的地方,大概只有这座阁楼要宽敞亮堂一些。
王氏心里明白,自己与秦亮的关系很奇怪,万一被人知道、在亲戚们面前还怎么做人?更别说王家、郭家都是要脸面的士族,她这种违背礼法|lún_lǐ的事一旦败露、根本没脸活下去。何况她还有了几个孩子,牵涉确实太多了。
秦亮或许与她的感受差不多,他肯定也知道不应该,所以表现得很克制。
但不知道为什么,王氏仍然忍不住想引誘他。即便什么也不做,只是看到秦亮冲动的反应,她就有一种难言的快意,仿佛自我得到了极大的肯定。又好似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老,人生还未走到后段。
王氏当然知道自己的姿色风韵犹存,但仲明不是别人,他是文武双全、身材相貌俱佳的年轻儿郎,二十多岁已经是名满天下的英雄。每当察觉到仲明火热的目光,王氏就觉得自己不比任何年轻女郎差,人生仿佛还有颜色。
她并不入座,只在厅堂里踱了几步,便问道:“这里就是令君出阁之前、住过的地方罢?”
“对,我也经常住在这里。”秦亮道,“君没有来过?”
王氏苦笑道:“我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回来了。”她说罢看向楼梯入口。
秦亮很细心,马上邀请道:“请君到阁楼上观景,高处看得远一些。”
王氏的神情顿时有点异样,小声道:“只是看风景?”
她说出口之后,脸上便感觉一热,这不是故意在暗示仲明吗?但她并非处心积虑这么做,只是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果然秦亮怔了一下,似乎马上就想起了许多事。他没说什么,只得点头回应。
于是两人便沿着木梯往楼上走。王氏走在前面,她在狭窄的木梯上,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仲明正在盯着自己后面细看。两人对视了一眼,王氏又回过头来,加快步伐往上走。
王氏穿着青色的深衣,浑身遮得严严实实很矜持。但这身深衣不算宽松,而且晚春时节也挺暖和了、柔软的绸缎料子有点薄,爬楼梯的时候,腰身自然摆动,她修长的腿、比较宽的髋部轮廓线条很明显,必定都能被秦亮欣赏到。她的背上也仿佛能感觉到秦亮的目光。有些事只要发生了,根本没办法忘掉,即便彼此都不再提起,关系也无法回到
当初。
走上了阁楼,王氏心里已有点乱了,便走过去,径直推开了木窗。笼罩在庭院里的噪声、仿佛一下子涌进了阁楼,下面的人、此时自然也能看到阁楼上窗边的情形了。
秦亮似乎暗自呼出了一口气,二人便只能一起看着庭院里的景色。天井中的草木,已经渐渐繁茂起来。
王氏轻声道:“庭院好像都差不多,我都分不清究竟是在长安、还是洛阳。尚在长安刺史府的时候,我也几乎天天都在那座阁楼上呆着的。”
秦亮顺着王氏的话,沉声道:“呆在那里做什么?”
王氏随口说了一声:“等死。”
只见秦亮一脸意外地看着自己。
王氏这才意识到,虽然当时的心境、自己不知道想了多少遍,但秦亮并不知道,刚才她的话确实有点没头没尾。
她便蹙眉解释道:“那时汝外姑公认定,你们起兵必定会败。王家会被诛三族,我也在其中,不就是在等死吗?汝外姑公还是挺有见识的人,我当时很相信他说的话。”
秦亮的声音道:“起初很多人都不看好,扬州刺史诸葛诞还径直跑了。”
不说还好,一提起那些事,王氏心里便百感交集,印象实在太深了。
王氏神情复杂地说道:“他亦已给我安排好了。叫我等着王家败亡,然后死了、有孩子祭祀。他觉得这样挺好。”
甚至王氏自己也觉得,为了孩子们能避免灭顶之灾,她可以坦然接受。
道理是这样,但她仍然忍不住、整天都活在绝望与恐惧之中,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也平静不下来。那种蚀骨的感觉,难以言表。她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样,有人说有阴间、或者地府,但谁也没真正见过。越不知道,她便越是害怕惶恐。
大家都活得好好的,就她一个人要去陌生的地方、面对神秘的未知,王氏更是不知所措。
郭淮那些日子也没理她,大概是因为与一个死人说太多没什么用。王氏便整天在那座阁楼上寻思,几乎日夜都在琢磨究竟有没有地府。
有时候她干脆觉得,自己多年前就已经在等死了。一生渐渐走到后半段,寡淡无味、毫无期望,等着的无非就是安稳的终点,有孩子送终、以后有人祭祀。
“这……”秦亮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王氏抬头看着秦亮的脸,不禁问道:“仲明也觉得有什么问题?”
秦亮皱眉道:“在我看来,明知要死、等着那一刻到来,应该是一种酷刑。有些刑罚的设计,就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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