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帅府从外面看就与京陵的孔公馆修的一般气派,想不到这里面的装潢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真是富丽堂皇、金碧辉煌。
妙灵没去过皇宫,却想着,即便是皇宫大抵也就是这样了吧。
妙灵才随怀信落座,趁无人说话的空当,立即起身跪拜于沈伯庸面前,沈伯庸始料不及,只听得她道,“都是妙灵的不是,惹您生气了。”
随后,拿出那夜明珠,双手捧过头顶,“还请沈伯父收回这贵礼,妙灵有罪,不配得此厚礼。”
沈伯庸心头一动,原本听了沈怀瑾的话想要给孔妙灵一个脸色看的,不想这孔妙灵竟如此识大体,二话不说就来请罪,用的也不是“父亲”
,而是“伯父”
,足可见她心里对此也是不安,想必这病也是源于此处。
“你…你这…这夜明珠既然送给了你,就是你的,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妙灵道,“这是沈家的传家宝,理当传给沈家的媳妇。”
言下之意是要沈伯庸将错就错,承认她这个儿媳妇。
沈怀信听了,不禁暗暗为她叫好,这招以退为进,对付沈伯庸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伯庸当下大窘,忙道,“这件事已经是这样了,宋、陆两家也都认了,我又怎能不认?再说,跟怀信拜堂的人是你,洞房花烛的人也是你,跟他千里迢迢跑到辽东的人还是你,我早猜到你们二人是对上眼了,怀信曾跟我提起他心里有人了,现在想想,估摸着那人就是你吧。”
沈伯庸大手一挥,“罢了罢了,我沈伯庸也不是老糊涂,那俗话不是说嘛,宁可拆他一百座庙,也别毁了十对鸳鸯,到我这儿,一对也不毁。”
沈怀信忍不住笑笑,“父亲,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段姻。”
沈伯庸摆摆手,“一个意思,一个意思。”
他又转向孔妙灵,“听说你得了病,就当是老天替我惩罚过你了,你今后就好好的照顾我儿,不可懈怠,也别动什么歪脑筋,你老子大哥的账更别算在我儿子的头上,要拿就拿我的。”
孔妙灵听得一惊,远没想到沈伯庸竟会说把这话放到明面上去说,谁料沈怀信忙插了一句,“父亲,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沈伯庸被提了醒,旋即笑道,“你担心什么,还怕我把你媳妇吃了不成?”
他笑眯眯的看着孔妙灵,“这夜明珠你收着吧,将来传给我沈家的孙媳妇。”
沈伯庸这话等于间接承认了孔妙灵在沈家的身份地位,这便笑着再次跪拜。
沈怀瑾把一qie都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当她看到祖传的夜明珠竟然被父亲送给了这么一个上错花轿的儿媳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面子上的事儿还得做足了功夫。
等怀信扶着妙灵落了座,她才笑呵呵走了出来。
“说来真是惭愧,弟妹都跟着二弟早早的来了辽东,我这个做姐姐的竟然还是头次见,说出去都让人笑话。不论你们俩这姻缘究竟是对还是错,父亲都承认了,我就更没话说了。”
几句话说的孔妙灵心里有些发凉,她直觉这个沈怀瑾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须得小心应付。
沈怀瑾唤来丫头,将丫头手里托盘上的一个锦盒送到孔妙灵手中,“我虽比不上弟妹出嫁前的出身,但好在你姐夫近年来军功显赫,得到那么几个能拿得出手的宝贝,这是你姐夫一个从前以盗墓为生的副官从新疆某个王后墓中所得的玉镯,乃是一罕见珍宝,虽比不上父亲的夜明珠,却也是价值连城,还望弟妹不要嫌弃。”
妙灵忙做推辞,“此礼贵重,又有渊源,妙灵不能收。”
沈怀瑾拿出那镯子拉过妙灵的手就给套上,那玉确实质地优良,色泽透亮,一看就与市场上的不同。
妙灵推脱不得,不想收也得收。
“那妙灵就谢谢姐姐了。”
怀信夫妇住三楼,二楼是沈怀瑾夫妇。
格局基本相同,只是三楼多了一处阁楼。
当年沈伯庸本想将这三楼送给沈怀瑾住,沈怀瑾嫌弃高,又担心会漏雨,便选择了二楼。
这三楼一直都是怀信在住,但他从前住的少,也不用那阁楼,时间长了,那阁楼就被人遗忘了。
孔妙灵被沈怀信带着绕着帅府转了一圈,沈怀信见她脸色不大好,想着是不是病情又反复了,这便带着她回到房间,又命人去准备了暖炉。
他回头见妙灵总是低头去看那镯子,眉间藏有阴郁,于心不忍,便道,“你不喜欢,摘下它便是。”
孔妙灵无奈的笑笑,“这镯子既然是你姐姐亲手给我带上去的,我若摘下来,日后见了如何解释?况且,这镯子是带进去容易,拿出来难。”
怀信捧着她的手,仔细将那镯子好生端详了一番,“色泽再好,再上乘,你不喜欢,它也不会养你,这物也是通人性的。”
妙灵咯咯一笑,“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怀信却不笑,神情认真的看着她,“我向来不喜欢违背自己的心愿,也不强加自己的意愿于别人身上,更何况是你。只是,你不喜欢它可是因为姐姐?”
妙灵心头一震,低眉摸着那镯子,“我一听说这镯子的出处,心里就吓得慌,想来这镯子该是那王后心头之物,不知道她会不会在梦里向我讨要。”
怀信一听,哈哈大笑,“想不到你不怕父亲不怕姐姐竟然怕死人。”
“那可不是一般的死人,是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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