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明再次弯腰低头:“下官在!”
林伯南盯着姜思明头上的官帽,语气严厉:“你我既承皇命,自当秉公办理,无论涉及到谁,当一视同仁!我大武朝依法治国,犯了什么罪,便受什么刑,这是你刑部立身之本!你任刑部尚书也有些年头了,还需要本相教你做事不成?”
姜思明心中一凛,低声应道:“下官明白了,这就回衙门办案,下官告辞。”
就在姜思明抬脚就要迈出门槛时,身后传来林伯南意味深长的声音:
“姜尚书,可不许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许放过一个坏人!凡事要将证据,你明白了吗?”
姜思明身形一顿,转身作揖:“下官明白。”
走出林相府邸,姜思明背后冷汗已将官服里的里衣浸透,他回头望了一眼门口悬挂的匾额,内心生畏,快步向刑部衙门走去。
甄德邦回家后,整个甄府闭门谢客,将络绎不绝的访客拒之门外,这其中有昔日的门生故吏,如今的下属同僚,更有怀着小心思,企图从这个朝堂有名的直心眼莽汉子身上挖到一些内幕消息的投机分子。
甄德邦就这样与外界断了往来。
陛下不准俺入狱,可以,俺自己画地为牢。
甄府这段时间气压非常低,所有家丁仆役说话做事都谨小慎微,生怕惹火上身。
甄蒙和储秀几次劝解,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就像武弘德想的那样,这夯货把罪责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连着几天夜里,他都在噩梦中惊醒,满身大汗,然后便死死咬着被子,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身边的储秀背对他,听着他压抑的哭声,心如刀绞,自己这个嫁了二十多年的夫君,胸怀抱负,心系苍生,当年自己正是为他的满腔抱负与赤子之心所倾倒,上演了一出惊掉所有人眼球的美婵娟倒追黑匹夫的戏码。二十多年相濡以沫,不离不弃,她何曾见过这个当年意气风发的黑脸汉子这般模样,即便是甄老爷子过世,也不曾像如今这般痛不欲生。
她想紧紧抱住他,用尽自己全部的温柔,去治愈这个外表粗犷内心细腻的糙脸汉子。
但她只能装作视而不见,以维护他那内心仅存的那一点点可怜的骄傲和自尊。
黑脸汉哭累了,沉沉睡去。她却背对他,流泪到天明。
第二天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排府上各种杂七杂八的事项。
甄蒙将一切看在眼里,即便他生性再凉薄,面对这个亦父亦友的粗鄙汉子这般模样,他也忍不住第一次违背了为自己立下的旁观者守则,第一次主动带有目的性的尝试去接触那个权贵二代的圈子。
鼎盛楼,全京城最高档的酒楼。据说这座酒楼的幕后老板与皇宫里某位贵妃娘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顶楼装修最豪华的几个包间,常年只为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及亲属保留,顶楼姑且不论,就是一楼大堂随随便便一顿饭,至少也要十几两银子开销,这种消费水平可不是寻常百姓能够负担的起的。这种超高水平的消费,在商贾巨富与寻常百姓之间划出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反而让那些自诩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更加趋之若鹜,在鼎盛楼请客,别的不说,面子是足足的,再难谈的生意,只要到了这里,至少能增加两成的成功率。
傍晚时分,甄蒙跟着李满堂,走进这座名满京都的鼎盛楼。
一踏入大厅,便是一座金丝楠木质屏风,上面绘着已经百年前一代画圣吴泽之最负盛名的《青松迎客图》,据李满堂介绍,这是酒楼老板花高价购得的真迹,请高人将价值连城的画拆下并裱糊到屏风上。李满堂开玩笑说,将来有一天落魄了,就来鼎盛楼将这座屏风盗走,一转手便能让自己下半辈子天天有逛不完的窑子,睡不完的娘们。
转过屏风,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绿植,各种名贵花卉数不尽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一条条青石铺就的小路将整个大厅划分成十数个区域,在每一片花海中,都放置着一套桌椅,供食客用餐。甄蒙大概扫了一眼,约莫一千平米的空间,满打满算只放置了十几个桌子,桌子之间相距颇远,丝毫不用担心互相干扰。
两人沿着楼梯上楼,楼梯口有小厮随时候着,这小厮认得李满堂,连忙作揖行礼,殷勤的领着两人向顶楼而去。
顶楼同样一千平米左右,却只有四个包间,最大的房间占去了一半面积,房间门口悬挂一块匾额,上书“紫气东来”,取自老子西出函谷关的道门典故,这间房只接待正三品以上大员及其家眷。除“紫气东来”外,另外三个面积不等的房间,分别”、“逍遥玉宫”、“清都紫薇”,风格迥异,入门资格极高。
推开“紫气东来”的大门,一股夹杂着淫靡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房间里数个男男女女放浪形骸,饮酒作乐。中间一人头发披散,衣襟大开,干瘦的胸膛上满是女子鲜艳的唇印,正是林伯南次子林毅。林毅搂着一个美貌女子,探头正要去吃那女子唇上的胭脂,右手已经探入了女子的裙底,怀中女子脸上漾着成年人才懂的晕红,笑颜如花,身躯软软的倚靠在林毅怀里。
林毅余光瞥见门口人影,愣了一下,定睛再一看,不由得笑出声来:
“哟,这不是咱们大武朝左相甄德邦家的大公子嘛?据说甄公子向来不屑与我等为伍,怎的今日突然造访?”
他语气戏谑的说道:“难不成是因为甄相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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