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村有童,性呆滞,智低弱,却能指鬼神,不可不谓异人也。
再过几日便是七月十五了。
一位农夫将孩子带到离村有几十里地的山腰的道观中,求访观主。
小道士先接待了他们,见农夫一脸急切,狐疑地去清了师父出来。
观主气派地自内走出,一手捋须,颇有些资历的样子。
农夫一见他,如见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拉着孩子上前。
“道长,这是我家的孩子,带她来此实是有不情之请啊。”
农夫一脸为难。
他已经吃了太多的闭门羹了。
这引起了观主的好奇,耐心听农夫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意。
他家的这个孩子自幼愚钝,但是能看见那些不该见的东西。
每年中元节,鬼门大开的那晚,是农夫最担心的时候。
孩子会见到许许多多的鬼游荡在小茅草屋里,被它们搅得不得安生。
眼看着今年的鬼节又要来了,这不又开始到处求法了。
孩子在村子周围已经是出了名的阴阳眼,什么小庙神婆都不待见他们,只好找个离村子远点的地方,只求在没鬼的地方庇佑一晚。
如果能破了这阴阳眼那是更好了。
农夫可不管这阴阳眼有没有什么神奇,他只要他家孩子平平凡凡过完一生。
观主看那孩子,不过十二三岁,两眼空洞,状若痴呆又似行尸走肉。
他捋捋胡子,道:“孩子的生辰八字可带来了?”
不料农夫又是一脸为难的样子,说:“这孩子的生辰我并不知道。”
这要说到十年前,那年正是气象大异,滴雨不落。
农夫的妻子到县上去典当家传宝簪,换些吃食回来。
去县上须翻过一座小山,山路上农妇遇到匪徒,命丧黄泉。
邻村有人路过亲眼看见了,但是不敢出声,等强盗走了之后赶紧回村报信去了。
农夫和村里人当时就要一起上山找寻农妇,然而天色忽变,黑风阵阵,飞沙走石。
大家都知道天色一暗,这山路就不好走了。
这干旱天一来,不光是人,山里的豺狼也饿得到处晃悠,加之这天正是七月十五,就更没人肯去了。
农夫一个人也成不了事,反被大家劝了回去。
那天晚上,大家以为即将到来的暴雨却只是一夜的狂风。
村里的黑狗叫了一夜,闹得村里家家户户都人心不安。
第二天一早,天色又恢fu正常,村人们一起上山终于寻到了农妇的尸骨。
奇的是,原以为会被野狼吃掉的尸体完好无损,而且旁边还坐着一个四岁幼童。
那孩子看见目瞪口呆的人们却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孩子痴痴呆呆,还不会讲话,但手上还抓着传家的包簪。
众人都觉得又诡异又惊奇。
农夫想,应该是上天可怜我死了妻子,赐给我的这个孩子。
她守住了妻子的遗骨,手上还捏着传家宝,是要为我传家的天意。
于是农夫把孩子带回家当亲生的来养。
那观主一听这孩子的身世,便若有所思地说:“贫道已然算出来了,这孩子不是人,是冥孩,集山上至阴之气而生,本身又带了怨气。不如趁现在还不成气候,赶紧送走,不然――”
观主一顿,“你家会有灭顶之灾啊。”
农夫一听,一下变了脸色,说:“你这人,没本事治好我家孩子,就这样说。我是不会信你的,这孩子算是有恩于我家,我是不会弃她不顾的。”
农夫拉起孩子就走了。
观主在后面也略带愠怒,说:“哼,人就是有执念,迟早害了自己。”
月黑风高,四无人声,但风声、树声、低响、怪音却是层出不穷。
还有一个人在山中大着胆子赶路,那人拢拢黑色的斗篷,让自己隐于夜色之中,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什么东西发现了似的。
步履匆匆,不时脚边露出月白的衣边来。
山村里,家家户户已是门窗紧闭,灯火俱熄,生怕引来什么。
整个山村在山风呼啸中显得一片死寂,仿佛这里不曾住人一般。
只有一家的灯盏依然亮着,泛着微弱但暖色的光。
农夫也是没有办法,整夜点灯显然不太好,但是不点灯更不好。
他要守着这孩子过一晚上。
后山的坟包堆上,开满了红色的裹,四周像触角似的细丝般的花瓣展开着,显得妖娆又诡异。
一丛丛幽蓝的鬼火开始漂浮起来,一闪一闪,像眼睛似的。
孩子趴在窗头看着,看见从那里站起来一个黑色的影子,那影子便向小茅草屋走来。
孩子呆呆地转过头来,看向农夫,没有表情的脸映出屋内一跳一跳的烛光,来了。
农夫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门被敲响了。
现在这个时间是子夜了,怎么还会有人路过,难不成真是这灯光引来了什么?
农夫不觉手脚冰凉,面色泛白。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黑色斗篷下伸出一双秀气的手,再次敲了敲门。
门开出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把穿斗篷的人吓了一跳。
农夫看见一个黑影站在门口,大大的帽子让来者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站在夜风中有如鬼神来临。
那黑影一扯帽子,露出一张少年的脸来。
农夫赶紧让这个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少年进了屋子,重新关好门。
来人脱下了斗篷,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头上工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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