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何生,此地何地?
这便是张池意识恢复之后唯一的想法。此刻眼前依旧白雾烟云缭绕,那山谷、暗霾、雷闪全然不见,脑海里最不堪忍受的苦楚亦是冰消雨霁,回忆再度翻动,依旧激荡汹涌,没有丝毫晦涩。
可是额头冷汗未消,那已被汗水湿透的青衣,亦是紧紧贴在身上,全身无一丝力道。
那疑惑的阴云,一瞬间便是笼上张池的瞳孔,大雾侵袭无边。
“张师弟,你醒了。”一道温和之声悠然响起于耳边,声音安静沉落,平缓魂魄。张池循声回头,却见一道人影立在身侧,玉树临风,修长挺拔,正对自己微笑。
“徐师兄,”张池嘶哑着嗓子开口,费力地吐出三个字,那眼神,却是一丝光芒不见,干涸如开裂的河床。
那道人影,正是徐原,也不知他是先去寻过李浩然又折返的,亦或是并未离开,此刻他便站在张池身旁,面容甚是关切:“张师弟,现在你感觉却是如何,还能坚持吗?”
张池望一眼徐原,却又缓缓垂下头去,并不答话,只是嘴里在碎碎念念些什么东西,声音太小,仅见嘴唇翕动,纵是徐原这般修为,亦是不能听清他到底说的何事,仅能隐约听到几个词,好像是“山谷”、“风雷”、“黑衣人”之类。
徐原正自诧异不解之间,但见张师弟突然回过头来,眼睛圆睁,表情惶急,只是那瞳孔中,尚还大雾漫天,不见精光。张池一把握住徐原的臂膀,力道之大,让徐原一下子都稍微有些微微动容,略微低头,却见张池手臂经脉中青光涌动,真气湍急流淌。
张池抓紧徐原,便像是溺水时刻突然碰到一株稻草一般,死死握紧不放手。他急急对徐原道:“刘逸夜……山谷……黑衣人。徐师兄,快去就他,不然就来不及了……”
幻魔洞内,白茫雾间,一个少年跪在地上,紧紧握住男子衣袖,断断续续,一遍一遍重复,话音不停。
徐原见张池虽对着自己说话,那目光却是涣散游离,不曾聚起片刻。待得听了几遍之后,心念微转,再一联想这张师弟来鹿屠门的种种事情,便是将这事情猜透八九分,那望向张池的眼神,亦是复又柔和几道。
他轻轻抚摸张池头发,看着他状若疯狂的模样,像是对着张池,又似是喃喃感慨道:“小小年纪,便是亲身目睹经历如此之事,当时刘师兄被奸人所害,张师弟必定就在一旁,虽不知他是否看清丝毫,单是这份愧疚,便能令人肝肠寸断了。幻魔洞勾起他的如此心魔,也怪不得张师弟会这般即使醒来,那感情还是不愿回归,仍旧游离幻境了。”
言及此,徐原眉间微皱,轻声疑道:“我当年入这幻魔洞,前十步心魔,却并未如此强烈啊。纵是二十步,也才与这差不离,今日对这张师弟,幻魔洞怎会如此这般?”
徐原环顾四周,也是深知此时此刻并非思考这些的最佳场合,他摇摇头,将这些疑虑一一挥散,凝视着张池,右手伸出,白光自指尖喷涌而出。
徐原聚起白光,拈动手诀,右手猝然发力,对着张池的胸口闪电般点下,那白光,覆上张池胸膛,盈盈而亮,连这周围的雾气,都驱散好些。徐原凝神聚力,气运丹田,突然大喝一声:“张师弟,醒来!”
张池猛地身体一震,随即便是软了下去,声音即刻停止,那大睁的眼睛,亦是缓缓轻阖,像是突然昏迷过去一般。
徐原撑着张池的身体,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气定神闲。果然不大一会儿,张池一直垂落无力的手指微动,那眼睛,也是一点一点睁开。
入目便是徐原的笑脸,关切的容颜,张池微微一怔,出声道:“徐师兄,这是何处?”
“看来这次你是真的清醒了,我们这是在幻魔洞啊,除此之外,还能在何处?”徐原淡淡一笑,对张池道。
张池环视一番四周,见着那弥漫遮蔽的幻雾,轻舒一口气。然不经意间低头之间,却是看到自己跪倒在地,身体全由徐原撑着。心中微惊,便是想站立起来。
哪知甫一动作,便觉全身无一处不痛,无一处不伤,由于是头颅,更是昏昏沉沉得厉害。这一番用力,便觉头脑一沉,欲往下栽去。
幸得徐原早在一旁稍加留意,眼见张池这般,眼疾手快,忙接住他,才没有摔下去。张池晃一晃头,像是要将那种浑噩甩出脑海。他道:“徐师兄,我这是怎么了?”
“方才你突然睁开眼,拉着我讲一番胡话,中间还提及刘师兄的名字。张师弟,我且问你,方才在幻境之中,你可是见到了刘逸夜?”徐原关切道。
然后那些回忆才突然涌入脑海,风雷闪电、神秘的黑衣人、刘逸夜倒地不起的身影,还有黑衣人最后向刘逸夜举起的冰冷的刀锋,如同涨潮时候的海岸,波浪滔天。
可是那些水,那些浪怎么会是红色的,狂澜冲刷,鲜血淋漓。
张池终是轻轻吐出一个“嗯”字,却带着落地轰然的巨响。
徐原望着张池,沉吟一阵,叹息一声道:“这便是了,你在幻境之中所面临的心魔很是强大,这一番挣扎纠缠,自是甚耗些体力,师弟大可不必担心。”
张池点点头,没有说话,咬紧牙关,缓缓站立起来。那目光,却是再一次投向了前方。
而他的双臂之上,经脉所过之处,青光隐露,只是隔着青衣在外,加上不甚在意,便连徐原都是未曾发觉。而他更不可能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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