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身体就跌在身前的地上,体温微热,面容寂寞。而张池前伸的手掌之上,还淌着道道重重的血液,一滴一滴往下垂落。
黑影刀锋下垂肃穆,脸庞深埋在弥漫无尽的黑夜当中,融化成恍然而起的迷雾。煞气四散而飞,化成这夏夜亦觉凛冽的朔风。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来,深深的,望张池一眼。
那是怎样的感觉,酷热扑面如火,彻寒却是惶惶然降临,心脏都被冻成万年璀璨剔透的冰凌。
然后黑影收刃转身,遁逃而去,身影飘然如鬼魂,一晃就不见了。
唯余少年与女子在原地,守着一具渐以冷却的尸体。那淡化在空气中凉薄的回忆,还剩下多少无言的栖息。
少年已经忘记了哭泣。
他倔强着嘴角与泛红的双眼,紧咬了牙关,对着黑影消逝的方向,追了上去。
女子登时大急,忙止住了哭声,冲着少年的背影大声道:“张池,你去哪里,你回来。”
可是又怎么来得及,那声音尚未飘及,便被重重如铁幕的暗霾阻挡,幻灭于空气。少年的身影转眼已是不见,那痕迹消灭处,但留涟漪圈圈,划痕浅浅。
张池一路冲着黑影所去之处追上去,奔跑如风。脑海似有无数纷飞凌乱的画面,渐以飘过眼前,可是定神之间,却又是空荡一片。仿佛那些都是幻影,在脑海起风时,一晃就散了。
仅一道念头紧紧攫住心头,就如同巨大而铸铁的弯钩,狠扎在心脏正上头,嵌入血肉。只要一动,便会血脉横流,溢满胸膛。
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要追到你。
我要杀了你!
似是感觉到张池无边的怒气,那体内本就激荡异常的真气,更是翻涌奔腾,在经脉中隐隐掀起巨浪,一道道冲击心脏。张池感觉胸口在被重锤一下下落砸,心口堵闷不已,略有用力,一口心血竟突然从喉咙涌上来,满口血腥。
像极了方才空气中的味道,那是父亲的血,浓郁得叫人窒息。
张池紧闭嘴唇,面色狰狞,竟将那口血硬生生咽回腹中。嘴角遗落一道浅淡痕迹,触目惊心。
那真气似是不受控制一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将那经脉,都撕开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少年却是不管不顾,那疼痛,仿佛不在自己体内,唯见紧握的双拳透出隐隐白色骨骼,可见那痛楚之深。
是时间忘记了行走,还是我已被遗落在孤独裂缝与荒野?
少年已不知追了多久,气力渐以不支,那黑影却是愈来愈远,几欲不见。少年心下大急,脚下一空,终于力竭,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再四下环顾,这周围墨色围绕,哪里还有凶手半分影踪。
紧紧握了双拳,到头来那掌心还是空空如风。
少年跪在地上,将头颅深埋进胸膛,似是压抑了无数年头的愤怒与绝望,自沙哑的喉咙撕裂而出。
那是孤狼啸月般悲伤,那是困兽犹斗般不甘。
回应着少年的嘶吼,那澎湃难抑的真气再也无法阻挡,浩浩之势,挟万千怒涛惊波,轰然爆发!
那经脉再也不堪重负,一道道崩裂开来,霎时,少年周身青光缭绕,烟云飞翔,飘渺虚幻,霞光万丈。而在那青光之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紫光,一簇一簇,隐没于浓青色光芒,淡落不可见。
只是那疼痛亦是突然汹涌来袭,尖锐不可抑,张池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无力倒地,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师弟,醒醒,张师弟……”朦胧听到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轻轻响在耳边,便似微风缓动,吹拂过脸庞。
于是方才不知游荡何方的思绪突然全部回来,聚在脑海上方,零零碎碎,重新汇成完整的形状。
“张师弟,张师弟,”那声音依旧未歇,就盘旋在头顶上几寸之处,袅袅缭绕。
然后张池恍然定神,心绪才是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这才听出来,那声音乃是徐原所发。
这是哪里,我又是在何处,张池冥思沉道。可是那道道呼唤愈发着急了,张池只能强压下心头疑惑,缓缓睁开眼睛。
可是那身体稍有动作,便觉全身无一处不痛,无一处不伤,那种疼痛格外尖锐,直直扎入神经,带起一道道血淋淋的痛。周身丝毫松软疲惫,丝毫无力,竟连动一下手指都快要做不到。
那眼皮重逾千斤重石,喉咙更是焚燃一团幽火,熊熊着快要烧进胸膛。张池勉力睁开眼睛,张张嘴,喊一声:“徐师兄。”声音细弱蚊呐,微不可察。
然而只这一道喊声,便已叫守候一侧的徐原眉头紧皱的脸庞露出笑容。他将张池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望着他苍白的面容,眼睛亮晶晶的,欣喜道:“张师弟,你终于醒了,这次你可是着实吓到师兄了。”
张池心头微惊,疑惑不堪,费力开口道:“师兄,这却是为何?”
徐原收敛了笑容,看着张池的脸庞,道:“张师弟,你好好回想一下,你可曾记起些什么。”
张池眉间微蹙,陷入沉思。徐原紧盯着他的脸庞,看他潜入回忆略显失色的模样。
然后他便看到小师弟突然面色惨淡的悲伤,浓郁得都快要渗出脸颊,那种落寞与无望,就连徐原看着,都感到一股莫名难过心伤。
那会是怎样回忆,才会带来这般悲无可泣。
徐原不愿小师弟再度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叹一口气,道:“现在你应该知晓发生了什么吧。”
张池麻木着一张脸,低沉“嗯”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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