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屠斋后,竹林淡落掩映一角,鹿屠楼。
现下刚过秋至,外界气温逐渐转寒。这中原在饱受好一番曝晒炎热烤炙之后,终于盼得盛夏的浓云随风渐行渐远,伴着秋季而来丝缕清凉气息。凉风习习,暖阳席地。
鹿屠门的夏季,虽并无外界那般酷暑难耐,但此刻夏末秋初,亦是颇染了些凉意,吹拂在众人脸庞,便能舒缓开来那微蹙的眉毛。
只是这片竹林苍翠依旧,浓绿欲滴,丝毫未减盛夏拔节攀升之势,一截截竹身伸长,一道道黛叶铺展。而这鹿屠楼,就藏在这无声喧嚣而疯狂的竹林之后,三层小楼,拔地而起,气势轻盈,正合了此处的简约淡雅,说不出得静谧安逸。
此刻楼门虚掩,一楼无人,径上二楼,便可见这二楼除了平日隐居于此静神修炼的鹿屠门掌门鹿参圣人外,那门口还恭敬立着垂首弯腰的慕容炎和徐原。
看样子,这二人是从幻魔洞直接赶至这鹿屠楼,连休息都有些顾不上。
有木桌贴靠北墙,上有香炉,插着三株金色线香,香尖顶端,一缕烟雾盘旋轻上,飘浮袅袅。桌前摆着一只陈旧蒲团,鹿参圣人此刻双腿盘膝,跌坐在这蒲团之上,两眼微闭,手拈法诀轻置于膝盖之上,沉静修炼打坐,对慕容炎和徐原的到来,仿若未曾发现。
只是慕容炎二人却绝不敢这般想法,鹿参圣人通天彻地的大能,他们已是深有了解,敬之若神。恐怕在他二人刚踏进这鹿屠斋的门,圣人便已知晓他们的一举一动。因此二人愈发谨遵礼数,不敢丝毫逾矩。
二人站定之后,慕容炎前踏一步,向圣人躬身抱拳,道:“禀告师父,弟子二人已经按了师父的命令,前去开启了幻魔洞,现在萧院主二位弟子都已走出洞府,弟子已经关闭,特来报于师父知晓。”
慕容炎从怀中摸索一阵,那柄可以开启幻魔洞的钥匙模样的物事被他取出来,这时方才看清,这物事约有巴掌大小,厚约一寸,那材质确实有些特殊,非石非铁,上面上有凹陷斑点,看上去甚是粗糙。
他恭敬将这物事递到鹿参圣人旁边,道:“师父,这镇魔钥使用完毕,也该归还于您了。”
鹿参圣人终于低“嗯”一声,他没有任何动作,,慕容炎站在他身侧离他这般近,都未曾感觉到一丝真气外放的气势,而被他托在手掌心的镇魔钥,竟就这般如同被一股轻柔力道牵着,缓缓飘浮在了半空当中。那镇魔钥脱离慕容炎的手掌,便不再升高,而是缓缓移向木桌,最终稳稳落在木桌之上香炉之后。
而这段时间,鹿参圣人未见丝毫异常,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慕容炎微一顿首,慢步退回徐原身侧。他刚刚站定,却听圣人沉声开口,声音苍老,带着风尘沧桑的味道:“炎儿,此次事情你们做得很好,为师很是满意。你累了一日,先行下去休息吧。”
慕容炎和徐原一同应了一声,深鞠一躬,便欲转身退出鹿屠楼。
“徐原,你先勿要着急离开,为师还有事情要询问你。”圣人突然开口言道,声音便如平常一般,不见波澜。
那正在鞠躬行礼的慕容炎和徐原的身体,都是微微一顿,一同僵在原地。
慕容炎转头望了徐原一眼,那徐原却是垂首目不斜视,似是未曾察觉到慕容炎的目光一般。
可是那目光格外锋芒炙热,隐隐有划破苍穹的迹象。
徐原的眼睛一直注视地面,面无表情,好像方才圣人所言之事,就跟他无关一样。好似一瞬,又好似时间静止不动,千万光阴在身边匆匆流转。
徐原终是抬头,瞳孔平静如惊虹潭,碧波一顷,不见波浪:“回禀师父,弟子觉得此事当着慕容师兄的面说亦无不可。”
“不必了,炎儿今日为幻魔洞一事已经操劳甚久,眼下还是修养恢复要紧。炎儿,你便先行退下吧。”圣人开口,淡淡道,那声音中,带着不庸置疑的语气。
慕容炎道:“是,师父,弟子告退”,直起身来,不再看徐原和圣人一眼,转身而去。那青衣在身后起落飞扬,下楼脚步甚是铿锵,身影转眼已是不见。
慕容炎塌下最后一步楼梯,双脚迈上一楼的地面。这一层因为门窗长时间紧闭的缘故,光线都不曾射进来,显得格外清冷幽深,那气温较之二楼亦是更低,附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而更甚的是,这一楼的环境,竟隐约有一种穿透胸膛渗入心口的寒,针刺般的疼,就连慕容炎都能微微觉察到。
而在靠近墙角一侧,卧着一具颇大的木盒,因着距离缘故,难见是何物。而在这物事之上,笼着一层迷离朦胧青光,光芒呈半球状,将整个木盒口都紧紧裹在里面。光线向四周扩散而发,盈盈明亮。
慕容炎望着那木盒,瞳孔中精芒一阵吞吐闪烁,便似要冲破阻隔而出般。他对着木盒方向重重冷哼一声,这才行出来鹿屠楼。
只是尚在二楼的徐原并不知晓这一切,如今这鹿屠楼二楼,便是只剩下鹿参圣人和徐原二人。
徐原望着圣人背影,嘴唇几度开合,到底还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这房间,便是静了下来,连二人的呼吸声都微不可察。徐原低首闭目,垂立在圣人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阵簌簌之声,徐原睁开眼睛,却见鹿参圣人不知何时已经缓缓起立,站在了自己面前。面容风霜,时间如刀,刀刀催人老。
徐原一惊,那头垂得,便是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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