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qie,他俯身捻起地上的一只小虫仔细端详了片刻。黑足而白须,虫小若米粒,寄居心脏,以人血为食。
这不是虫,而是蛊。
“替身蛊这玩意,居然真的是存zai的。”
吴明揉捻着手中那只已经被裹在蜡球之中的小虫,喃喃低语道。
他昨日收到了自家徒弟——虽然对于这一点,宫九从不承认——的消息,说是玉天宝起死回生,疑似被人中了替身蛊,若是他有兴趣,可以在西方魔教之内探查一番,看看是谁给他种的。
替身替身,便是“他人之上,替而受之”。相传这种蛊是由盛唐之时的那种奇妙的凤凰蛊繁衍而来的。说是繁衍,不若说是有人为了让凤凰蛊重见天日而产生的失败品。
之所以说是失败品,是因为这种替身蛊虽然能够为另一个人抵挡伤害,但是施蛊者每月会遭受万虫噬心之痛不说,一旦被施蛊之人受到任何伤害,施蛊者不仅会感同身受,还需要吸食少女鲜血,方能让体内的蛊虫平息。
吴明之所以认定了大祭司便是这施蛊之人,正是因为在他身上闻到了血腥气和些微的**臭气。
他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有着异乎寻常的好奇。就譬如这一次,他之前没有见过这种替身蛊,所以就一定要见一见。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对西方魔教的大祭司出手,一出手便剖开了他的心脏,放出寄养在他心脏的替身蛊好好观察。至若杀了西方魔教的大祭司会有什么下场,他并不在乎。
——反正玉罗刹不在西方魔教,吴明相信,如今整个西方魔教没有能够拦住他的人。
吴明其实也很想要和玉罗刹打一场,但是他并不是四处找人约战之人。玉罗刹的行踪又是诡秘,据说就连他的护法们也从未见过他的真容。吴明三十年来每年都要来西方魔教一次,居然一次也未见过玉罗刹。
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
吴明这样想着,将地上裹在蜡油之中的替身蛊收好,身形一闪,便隐没了踪影。
他的确对天眷者的传说非常好奇,也想要好好研究一下所谓的天眷者。但是他生平就不喜欢和人做交易,更不想被什么人拿捏住把柄威胁。这个大祭司犯了他的忌讳,又恰好他的徒弟难得给他来一次信儿,吴明索性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做了,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静待正月十五海运开航。
宫九的势力遍布整个大安,而吴明的势力比他只多不少。他苦寻三十年,之前之所以没有消息,只是因为君瑄虽然有天眷之名,却并非真正的天眷者。而如今她已经是了——叶孤城的威名再也掩盖不了她,她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剑,总要有“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时候。
旁人或许不会将这种变化和“天眷”秘闻联系起来,可是吴明却会。
他已经可以肯定,那个姓君的小道姑,一定就是天眷者。道姑……盛唐门派之中,岂不是正有一派皆是道人?
眼中是灼灼狂热,吴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希望正月十五可以快点到来了。
宫九很快就收到了大祭司身死的信息,他也相信,另一边的不知何处的玉罗刹也会收到这消息。他不知道玉罗刹为何要对付大祭司,可是显然,他们彼此都在对方的局之中,互惠互利,宫九乐得如此。
正月之中的事情发展的很快。
在玉天宝紧紧的跟在宫九身侧,怀抱着自己的那块罗刹牌的时候,正月初三,大祭司被发现死于自己的寝殿内室。他死状凄惨,心脏被剖成两半丢弃在身旁,周身散发着腐臭的气息。教众有人惊呼一声,“天罚”二字便脱口而出。
西方魔教信仰神魔,教义称,罗刹诅咒对教不忠之人,必使其心肝腐烂,永堕地狱。而如今,受到众人敬仰的大祭司却是这样的死法,让人不得不质疑他对本教的忠诚。
正月初七人日,一白衣男子手持罗刹牌,在昆仑山下正式宣布接管罗刹教。他的半张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周身烟雾缭绕,竟和玉教主没有丝毫差别。唯有此人腰间悬一长剑,并非玉教主惯用双刀。
教众本有不服,却不见那人如何动作,方才还在叫嚣着的教众便被自己的武器刺死。这一招本是西方魔教不传之秘,唯有教主会用。见此,众人不敢再言,纷纷归顺。
正月二十。消失数月的玉罗刹玉教主忽然出现。在一众教众面前,他伸手拍了拍已经接任教主之位的男子肩膀,笑道:“真吾子耳,肖父也。”
西方魔教众人哗然,之后再无人敢有异心。岂料在老教主归来的第二天,他们新上任的教主便留书出走。玉罗刹气极而笑,却无可奈何。
不过半月,一qie都已经尘埃落定,一qie又刚刚开始。
宫九看着手中探子上报的秘闻,缓缓笑开。他觉得,如今他可以去见见那位玉教主了,那件多年横亘在他们太平王父子心头的心事,也该到了解决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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