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叹道:“传闻雏凤鸣是前秦斫琴名匠豫殷一生制琴千具,其妻乃远近闻名的琴师,然而所用的琴却是他人所制。豫殷有愧于爱妻,而后耗费三年光阴,寻来百年桐木,呕心沥血,斫成了雏凤鸣。因其传说蕴含夫妇情意,故而这名琴多为女子所用,却不知这古琴是哪位夫人用的?”
黄奇道:“我听母亲提过,这琴是二十年前祖母着人买的,只是买回来也不见她动过,一直存放在秘库中不闻不问。母亲也不敢擅动。”
青墨、红书随侍在身后,彼此视线交换,青墨便开口道:“大公子,这琴……也响过。”
黄奇皱眉道:“响过?”
青墨道:“自六月至今,约莫响过四次,我同红书原以为是夫人瞒着老夫人前来赏玩名琴,便不敢出头。前两次只是断断续续,有若试音,然而第三次时,那人却弹起了汴水流……”
黄夫人素来端庄娴雅,雅擅琴画,琴音也往往高山流水,意境辽阔,常言琴音明志静心,故而对最爱唱闺怨情爱的青楼小调向来是不屑一顾的。更何况那韵律凝涩,技法拙劣,全无黄夫人大家风范,所以青墨红书终于起了疑心,前往秘库查探。
不料到了秘库前,却见门上的黄铜大锁好端端地挂在上头,这秘库又没有其余入口,那琴音自库房之中传来,虽然细弱却格外清晰,青墨红书愈发心惊,红书便大着胆子靠近,不料她手中灯台的光一顺着缝隙照入库房中,琴音便嘎然而止。
事后二人不敢声张,只在秘库当中彻查了一次,唯恐是库中藏有什么秘道,查了几日自然徒劳无获。
第四次正好发生在三日之前的凌晨,天色微亮,青墨便灭了灯火,蹑手蹑脚行至门前,往锁孔里窥视,然而朦朦胧胧光影当中,自然也并没有外人的踪迹。
黄奇又再三追问有什么异常,青墨凝神回顾半晌,方才道:“透过锁孔看去时,只觉得视野里一片薄红,仿佛有一层赤红纱帐挡在眼前。”
黄奇皱眉道:“可曾留下水渍?”
青墨红书忙道:“小的不敢欺瞒大公子,库房内外,绝无水渍。”
谢瑢已停在靠最里侧墙摆放的博古架跟前,轻声笑道:“这阵法布置得倒也妥当。”
黄奇陆升不禁异口同声问道:“阵法?”
谢瑢抬手依次指点,进门右首的墙上,挂着一幅混沌开眼图,正对大门的博古架最上一层,从左至右依次放着玉雕的睚眦、形如青牛的穷奇寿山石镇纸,左边墙角的青铜香炉上,刻的却是个极少见的饕餮头。
众人再随着谢瑢指点,便察觉这四凶兽的眼神所向,竟集中在一处,即是在那具雏凤鸣上。
谢瑢这才解释道:“此谓四凶噬魂绝阵,是极为阴毒的邪术,能让受困魂魄受尽风割火烤、万兽噬咬之苦。不过布阵之人法力低微,阵中锁住的阴魂也并无半点杀伤力,只不过困得久了,噬魂也有点作用,长则三年,短则数月,这魂魄就会消失殆尽。”
黄奇身形一晃,颤声道:“这……受困的魂魄,莫非是……”
谢瑢却摇头道:“困于阵中者,走不出这房中。”
黄奇便愈发糊涂了,“莫非、莫非另有其人?不是祖父,又是什么人……”
谢瑢手指拂过雏凤鸣的琴弦,琴音微响,清脆中却带有些许钝涩之感,未免令人遗憾,也不知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亦或是年代久远、名琴已毁,他却笑道:“你若想知晓,将这琴拆开便知。”
黄奇喃喃道:“这琴、是祖母二十年前着人寻回来的……”
他突然自心底生出一股悲凉惧意,只怕追查下去,便再难有退路。
谢瑢道:“你若就此打住,倒也来得及。”
黄奇左思右想,遂咬牙道:“事已至此,不查个水落石出,万难心安!青墨,取工具来。”
青墨惊惧道:“大公子,万万不可!雏凤鸣何等珍贵的宝贝,您若是拆了它……”
黄奇道:“住口。”他见红书作势往门口退去,又立时喝道:“站住!福安福全,你们立刻带人,给我守在听琴阁门口,不得我允许,任何人也不得出入。”
黄奇的贴身侍从应喏而去,青墨红书早已急得泪眼汪汪,却难得见到向来温和的大公子如此严厉,不敢横加阻拦,只得眼睁睁望着黄奇取来常备于库房中的斫琴工具。
谢瑢却又唤道:“抱阳。”
陆升心中暗叹,却先于黄奇一步,拔出悬壶,只见银光微闪,电光火石间,整齐划一的崩裂脆响声响起,他已将悬壶入鞘。只这一招,他已将雏凤鸣的七根琴弦尽数切断了。
黄奇终究自幼将这名琴奉为珍宝,见状心中一颤,陆升已安抚道:“如此才能切断四凶视线,暂且镇魂……黄公子勿怪。”
黄奇苦笑道:“左右也走到这一步了……”他细细一看,却是暗暗心惊,陆升那一剑干脆利落、力道控zhi完美,只斩断琴弦,却半点不曾伤到琴身。他也无暇做它想,手下动作利落,遂将那堪称奇珍异宝的雏凤鸣生生拆开了。
一张黄色绢布卷成的布卷便自琴腔之内露了出来,颜色质地颇为陈旧,存放得经年久远。
黄奇手指颤抖,将绢布层层展开,却见布中间还包着一束头发,绢布上则书写着一个生辰八字,八字旁边又写有“青桃”二字,字迹暗黑发红,竟似以血书写成。黄奇皱眉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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