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不是那种容易多想的人。
颜兮这番似是而非、引人遐想的话并没有打动他。
反而在他心中筑起了高墙:“你喜欢谁、想娶谁,怎么会需要我帮忙?”
“颜将军不是一直神通广大?”
他这样说完,转身想脱掉身上的黄袍。
但颜兮挑挑眉,站起身:“别脱了,我带你出去转转。”
“有什么好转?”
“去坐她的龙椅。”
“……什么?”阿九反应不及,还没表达意见,就被颜兮搂着腰带出了寝宫。
月朗星稀。
颜兮带着阿九堂堂正正的从玉石阶上走进乾清宫。
她对这地方没多尊重,但介绍起来还算尽心。
“这是我们平日里上朝的地方,臣子在下面跪拜,君王则在上面端坐。”
“奏事议政,胡搅蛮缠,耍赖甩锅,总之,除了休沐,每天都来。”
乾清宫,阿九幼时来过几次。
那时,这是周的地方,他来是和父君一起看那个薄情寡意的女人。
后来,周灭,这变成了花夏的地方。
他被花夏女帝宣布可以继续活下去,也是在这儿。
之前他来这儿的每一次都行色匆匆,要看别人脸色,只有这次,他谁也不用理会。
慢慢走到那个位置,用指尖拂过椅子上的龙纹。
阿九的眼神逐渐从温柔眷恋,变的冷而深邃了起来。
他在那个位置上坐下,一整衣袍,看着空无一臣的下方,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君权操控的一生。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人一生的位置,原来,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坐一些。
·
“再去御花园转转?”颜兮走到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来牵他。
对着龙椅努努嘴,嫌弃道:“这椅子看起来硬的很,你日后让人往这垫点东西再坐,不然,活受罪。”
阿九猝不及防被逗笑。
怔了一怔,终于抬眸看她:“你母辈做的那些事情,我可以不再计较。”
“你毕竟救了我弟弟,从今天起,我们两清。”
颜兮眉梢微扬,攥住他的手:“哪那么容易两清,跟我来。”
御花园里的池塘里开了大片大片的莲花。
即便是夜晚,也不影响人赏景。
这是一众育花奴废了大力气才打下的‘江山’。
夸一句美轮美奂也不为过。
颜兮知道阿九怕水,因此也并不带他往水里去,只带他站在离荷花最近的亭子上发呆。
“你有闻到吗?”颜兮深吸一口气问。
“什么?”
“香气。”
御花园里有几千多种花,他们散发出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颜兮心无旁骛,从袖口中掏出了瓶用招摇山灵泉酿的酒,喝了一口后将其递给阿九:“喝吗?”
阿九不接。
颜兮笑笑,又灌下去一大口:“你现在不喝,以后会后悔。”
“为什么后悔?”阿九看她:“这天下迟早会是我的,一瓶酒而已,我日后要多少有多少。”
颜兮点了点头已是认同。
可眉眼间却fēng_liú极了,并没有因此受什么影响。
她喝了酒,带着阿九三窜四窜的跳上京中最高的房顶,拉着人坐下来,吹风:“这个位置不错。”
“可以将城中景象,尽收眼底。”
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花节了,若是平时,这会儿整个京都都会被各种漂亮的灯装点起来。
但最近京中不太平。
愿意从家里出来采买的人都很少,更别提愿意持续传统,在门口装点彩灯的了。
颜兮和阿九在房梁上多坐了一会儿,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铁制的小圆筒给他:‘这是异域人的东西,叫千里眼。’
‘你拿着,这样看,可以看到远处的东西。’
阿九犹豫着接过来,按照颜兮教的用法将其放在眼前。
果然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家酒楼的招牌。
‘这,算有点意思。’
‘这就有意思了?’原主是很规矩的人,但颜兮不是,她对阿九说了一句:“等我。”
就从二人坐着的房顶上跳下去,蹦蹦跳跳的出了宫。
她先是从京中最著名的灯铺里偷了华灯百盏。
又用火石将其一个接一个点亮,随后高高的挂在各家门前。
她身姿灵活,脚步极轻。
举着各种灯在城里来回来回的跑了大半个时辰,气喘吁吁的回到城楼上,夺过阿九手里的酒壶,猛灌一口。
“美吗?”
她额上带了点星星点点的汗。
一双唇也因运动红的惊人。
她看人的眼睛亮的夺人心魄。
阿九注视她半晌,像被妖精勾了魂一样的说不出话。
颜兮耐心全失,歪身躺在他腿上,从下抬手挠了挠他下巴:“说话。”
‘我的,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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