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膝下已经随着时代的改变,无关黄金只为天地亲君师,此时,我却因为弘晖,害他又掉下了不轻弹的男儿泪。
胤禛起身走到胤祥身旁,手掌按在他的肩上,用力按着。我看不到背对我们的他是何表情,只能牢牢盯住那块被他抓到皱的白色云锦,上面的银丝祥云团花拧疼了我的眼睛。
一声轻响,我看向一直沉默地坐在胤祥身旁的胤祯,他手里抱着食盒,缓缓打开盒盖,看着里面发呆,好半晌才拿出一块点心放到嘴边,轻轻咬下,松脆的酥皮掉了他满身。
拿开孝颜揽在我肩上的手,我走到胤祯面前,接过食盒重新盖好,轻声说道:“胤祯,弘晖……最喜欢吃你带的点心,谢谢你。”
胤祯一口将点心塞在嘴里,点点头弯身将脸埋进手里。
看着满屋子的悲切,我嗓子里像堵了点心一样,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三个男人都是康熙的儿子,哪怕是今日的胤祥,也是被康熙宠爱多年的。他们都有自己的骄傲,如今却在我面前,为了一个小孩子展露伤心和脆弱。
我真心希望他们都能快乐,不管未来怎么样,现在都要好起来。甩甩头努力地让自己开口,“行了,我儿子我知道,若是给他看见两个叔叔这副样子,一定不开心。你们俩……就当再疼他一回,别难过了,都回吧。”
胤祥听了别过脸抹了一把,起身拍了拍胤禛的背,走到胤祯面前抚过他脑后的黑亮头发,弯腰低语,“走吧,弘晖去了,还有兄弟呢。”
我知道他在劝胤祯,这句话也说给我听,控zhi不了心里的翻涌,攥紧食盒转身跑回房里。
是啊,我还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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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随着日子的消磨渐渐淡了,隐在每个人的心底深处,不再提起。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偶尔站在弘晖的房门外,看里面的一桌一椅维持原状,全部擦拭得纤尘不染。
站在院子里,我仰望南方的夜空。曾经的江南水乡,我只要两个小时便能快速飞抵,如今,却是海角天涯,寸步难行。
弘晖,你可知道,你那可爱的笑容,深印心底,竟换成我不分昼夜的思念,你阿玛难言的哀伤。
北风一过,瑞雪漫天,整个京城覆盖在大片的白色中,异常寒冷。
笑容带着四个月来最好的消息,回到京城。在她递过来的杭州意言堂账簿上,我看到一个名字:舒子仲。
当日我要苏长庆再取个新名字时,他说就叫子仲好了。我仍记得当时他的表情,仰着脑袋随意摇晃,笑我曾说他是苏轼后人,便取其子瞻、和仲中的二字,更取子仲姜盘的长寿之意,只盼换了新名字新身份,真的可以逍遥快活过一辈子。
杭州那里会不会冷,弘晖能否适应,身体可是健康,我又开始新的担忧。
笑容便笑着劝我,说弘晖身体很好,已经完全康复,就是每天叫着颜玉姨娘,让那个曾经伺候他多年的傻丫头很不适应,反倒是苏长庆听着小子一口一个姨丈,笑里很爽。
我让从不知自己姓什么的颜玉像笑容一样姓了展,两个女孩在杭州就被登门的客人当作姐妹花。弘晖成了他们的孩子,不唤爹娘,却由他们照顾。颜玉临行前哭得梨花带雨,谢我让她嫁了好男人,谢我给她姐妹之情。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我多感谢他们两个,为了我背井离乡,小苏更是放弃了祖宗家业。这一世,都不知何时才能再骨肉相见。
我看着颜玉的信,知道她顺li生了个女儿,被那当爹的取名沉香,不由失笑。还真是个大夫,即使不再行医,也是念念不忘药材。好在意言堂有了他的帮忙,多了新的挣钱方式,关于保养一类的产品更是功效齐全,供不应求。我只盼着挣来的银子,能让他们的生活好些,再好一些。
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背着胤禛绣了两条一模一样的帕子,一黑一红,在上面绣满了密密的小字,取名“沉香”。
送给那个因我而生长在异乡的小小沉香,更送给我那满心思念身在异乡为异客的小小弘晖:
风,吹不弯的月光
漂泊在哪一座异乡
雨,淋不透的纸张
镶嵌在哪一页话惆怅
望不尽,何止是山河摔碎的感伤
是谁用一坛浓淡,酿一世沉香
我用眷恋去感慨,几段从前
你残留下的回忆,曲折蜿蜒
若冷风起繁华尽,只恨那距离无边
散落的往事,化作了云烟
我用眷恋去感慨,几段从前
你残留下的回忆,曲折蜿蜒
若爱已枯人已疏,只怨那春.色太浅
寂寞风雨狂,断送了缠绵
风,吹不弯的月光
染黄了你多少个梦乡
雨,淋不透的纸张
因你,又添一缕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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