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七年,镇国大将军姜明远病逝,举国悲恸。
陛下下令,予以仅次于皇葬的公侯葬,甚至入葬当天,皇帝亲临南都,为姜明远写下碑文。
如此待遇,便是一般的皇室血脉也未必有。
但却没有一人觉得不合适。
姜明远,跟随先皇开辟了大宣,一门三子都先后为国捐躯,救大宣于危难。
如此功绩,当为镇国。
姜明远墓前,百官静默,皇帝亲临,而在皇帝旁边,站了一个俊俏少年。
他,便是姜明远的孙子,是如今姜家唯一的血脉,姜皓。
此时此刻,姜明远即将入葬,但不知为何,姜皓脸色却是无悲无喜。
这一幕,看得后面百官不由腹议。
“这姜皓,早听说整天出入烟花之地,文武不习,荒唐无比,而今自己的亲爷爷入葬,装一装哭两声都不愿意吗?”
“听说之前姜大人尚在的时候,这姜皓便仗着有保护伞,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而今一看果然如qín_shòu无异,自己亲爷爷死了,居然一点都不伤心。”
“哼,如今姜大人走了,看以后还有谁来庇护你,这南都可是大宣内排的上号的富饶之地,若是能掌握在手中……”
百官各有心思,但并没有暴露在脸上。
前方,太宗皇帝看着姜明远的棺椁运来,这才拍了拍姜皓的肩膀,低声道:“姜家为大宣做了太多的贡献,虽如今只剩下你一人,但朕绝不会不管。”
“此间事了,你便来京城,朕欲赐婚给你,可记得?”
皇帝的语气并无帝王威严,就仿佛是一个和蔼的长辈。
如今姜明远一死,姜家便彻底失去了庇护,而姜家所占之地又是富饶之地,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
赐婚,也不过是为了给姜家找一个可以依靠的靠山。
太宗皇帝此举,可谓是十分厚道了。
姜皓仍旧面无表情,只是内心早已是风暴肆掠,无人知晓。
对外说是他爷爷病逝,但实际并非如此。
他爷爷,乃是被身旁的这个皇帝赐死的!
当今圣上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若是能把这份智慧用在正道上,或许大宣能够迎来难得的盛世。
但偏偏,皇帝为了追求那所谓的长生,听信谗言,不理政事,导致朝堂之上奸臣当道,民怨不断。
这些事情,他其实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在乎。
反而是在这种条件下,手握兵权的姜家,成了他最大的忌惮。
毕竟,若是说谁最有造反的实力,那姜家首当其冲。
所以,不久之前,皇帝一封密函传到了他爷爷手中,要求他爷爷自尽。
而代价便是,皇帝会亲自给姜浩赐婚,这样姜明远死后,还能保得姜皓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一桩婚事,乃是用他爷爷的命换来的!
更别提十五年前,他爹死因有疑,似乎也和皇帝有关。
他是一个穿越者,前世孤苦无依,来到姜家之后才体会到了亲情温暖,只是现在,狗皇帝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如此大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如今爷爷已死,兵权也被收回,他没有那个条件,只能徐徐图之。
并且,还绝对不能让皇帝,看出他的想法。
“知道了陛下,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便上京。”姜皓轻声说道。
太宗皇帝点头,再不开口。
沉默间,姜明远的棺椁已经搬到墓门。
“入葬!”
哀乐渐起,百官伏身。
“恭送镇国大将军!”
……
一月之后,京城,寅时。
太宗皇帝在老太监徐德的伺候下更衣。
徐德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汇报道:“陛下,昨儿在城内的探子回信,姜皓已经到京城了。”
昨晚事情发生的时候,皇帝都已经睡下了,这等消息自然不值得特意叫醒。
太宗皇帝对姜皓显然有些兴趣。
“哦?看来南都的事情他都处理好了,那他昨夜住哪儿?派人去通知他上朝了没有?”
徐德的脸色微微有些无奈:“通知是通知了,只是那姜皓……昨天一到京城,便去了凤楼,在凤楼里面住了一夜。”
太宗皇帝动作微顿,对此倒是不意外。
姜皓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如此举动也不算奇怪。
甚至从他心里说,姜皓越是不堪造就,他就越高兴。
徐德注意着太宗皇帝的脸色,继续道:“不光如此,昨夜他还把张程的儿子给丢了出来,说是抢他的女人。”
“唉,这小子在南都猖狂也就罢了,如今老将军过世才刚刚一月,又跑到凤楼不说,还敢在京城,殴打官员的儿子。”
徐德也是常伴君王侧的老太监了,若是一般汇报事情,他是不会说这么多的。
只不过昨夜收了张程的好处,帮忙多说几句话而已。
果然,太宗皇帝听到这话之后,顿时冷哼一声:“这个姜皓,真是胆大包天。”
徐德听到这话,心里一喜,连忙问道:“那,是不是派人去稍微惩治他一下?”
太宗皇帝这时候却忽然一顿,想了想,道:“不必。”
姜明远虽死,但姜皓为姜明远之孙,单靠这个身份,在军中也有肯定有不少威望。
眼下正是姜明远刚死的敏感时期,允许姜皓放肆一些,反而能够收获军中的好感。
换句话说,姜皓闯的祸越大,效果反而更好。
只是这回答让徐德大感意外,按照以前皇帝的性子,敢在京城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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