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吃好吃的东西,真的能让人心情愉悦。
但苏弦不确定,是这美食讨了她的欢心,还是这故人重逢的喜悦让她情不自禁,不管是哪种,这是苏弦这两年来最舒心的一次。
“左师哥,你跟弦弦真的以前就认识吗?在哪里认识的啊?”
很难得,陆夕冉还能抵挡美食的诱惑,头脑清晰的问出这后知后觉的问题。
这问题也问得深得任尚的心。
俩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左月尧,期待着他的回答。
好奇心嘛,谁都有,苏弦觉得可以理解,即便是左月尧和盘托出他们相识的过程,也无可厚非,她也能接受。
“高三时候参加英语竞赛,认识的。”
他撒谎了......
苏弦倍感惊讶。
觉得左月尧这样的人,是不会撒谎,也是不屑于撒谎的。
“哦。”陆夕冉心满意足的继续吃她的饭。
“哦个屁啊。”任尚时刻保持着刨根问底的精神:“他大二,她大一,高中那会儿,他高三,那她高几?”
“高二啊。”陆夕冉认真的回答。
“那高三英语竞赛,跟高二是怎么认识的?”
“也对哦。”
“你还是吃牛排吧。”任尚将手边的橙汁推了过去:“多吃点,补充点脑细胞。”
左月尧的这谎撒得的确没水平,一看就是新手。
盘子里的牛排被吃了大半,苏弦放下叉子,看了看窗外,进来的时候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现在却越下越大,偶尔滑过的闪电在那么一瞬间照亮了天际,很快又落入了黑暗之中。
苏弦喜欢下雨,但不喜欢这电闪雷鸣,总觉得破坏了雨天的氛围,让人胆战心惊。
“师哥说对了一半。”看了看陆夕冉,又冲着任尚笑了笑,这笑,带着三分伤感,七分毅然,苏弦坚信,左月尧身边的朋友,人品一定不会差。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苏弦一直坚信的真理。
“我们认识的时候,他的确上高三,我上高二,我也的确参加过英语竞赛,只不过并不是那时候认识的,我们认识的时候,是在我的家乡,一个叫鹤云岭的地方。”
回忆,清晰的掠过脑海,将隐藏的两年前的故事再次翻了出来。
两年前,秋丰硕果的季节。
苏弦家的屋门口有一棵枣树,一到秋天,枣树上硕果累累,苏弦就喜欢在这个时候爬到树上摘枣子,摘满一兜然后爬下来倒进篮子里,等篮子装满了,她就哼哧哼哧的提着篮子挨家挨户的送枣子。
因为邻居们对她都很友善,时不时的会拿点家里能拿得出的好吃的送给她,所以每回这时候,苏弦都会兴高采烈的回馈他们树上的枣子。
这天,苏弦爬上树,找了个粗壮的树干站着,哼着跑调儿的歌曲,正计划着一会儿篮子满了要先送谁家,忽然看见自己的父亲从远处往家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招手。
苏弦也不理他,反正父亲的行为举止都不是她能理解的。
等跑到树下,一抬头,见苏弦在树上,气喘吁吁道:“快下来,村委会让你去一趟。”
“我不去。”苏弦心想着估计又是赵叔让她去拿鸡蛋什么的,前几天刚拿过,她都不好意思了。
“外面来人了,说是来考察我们村的,听说考察好了,会帮我们脱贫,你赵叔说现在村里属你最能耐了,让你去陪一陪。”
“去了我哪儿知道跟人家说什么,我不去。”
“嘿,你个死丫头,你就是头犟驴,不知好赖,你到了那边,把咱家的情况多跟人家说一说,说不定别人看我们家这样,能多补贴点。”
苏弦一听,更不想去了。
她虽刚满十六岁,但早已知道礼义廉耻,而且小女儿家的自尊心让她慢慢的觉得,在人前应该体面一点。
直到后来,苏弦才明白,在现实面前,自尊会被击溃得渣都不剩。
磨蹭了半天,苏弦始终挂在她心心念念的枣树上,看着树下正到处找工具准备来硬仗的父亲,又悄摸的往上爬了爬。
“你好。”
陌生的声音让苏长林停止了寻找,看着光鲜亮丽的来人,有些不知所措。
“您是苏长林苏大哥吧?”女人的声音和蔼又可亲:“我是周泠,扶贫办的。”
“哦,好好,请坐,快请坐。”周泠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城里人,从上到下散发着知识的光芒,其实苏弦第一次瞧见周泠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老天当初给自己的母亲一个机会的话,一定会跟眼前的这个阿姨一样优秀。
“丫头,你干啥呢?家里来客人了,快下来。”
从来不会发火的赵叔成功的将苏弦说服,苏弦勾着拖鞋,正准备往下挪,又听赵叔提醒:“这丫头,怎么还穿着拖鞋上树了,慢点,踩好了再往下,小心摔着了。”
对于苏长林的不理不睬,苏弦感觉赵叔特像她的家长。
苏弦扭过头,想安慰赵叔不要担心,然后就瞧见了赵叔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男孩儿,正站在她的正下方。
一件白得发亮的毛衣,一条灰黑色的牛仔裤,脚上一双沾了污泥的白色球鞋,高高的个子,乌黑发亮的头发,一双好看的唇正慢慢弯起了一个弧度。
男孩儿抬头看着她的举动,就像在欣赏着什么风景,兴致盎然。
苏弦假装很自然,撅着屁股小心翼翼的往下爬。
已经挺尴尬了,要是再跌个狗吃屎的话,她这老脸儿真没地方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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