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月趴在银霄背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伤处震的像是越发裂开了,不由暗暗在心里道:“哎,疼死我了。”
心里很疼,面上却是半分不露,拖泥带水的从银霄背上翻身下来,滚落到地,望了望天。
候二狠狠松了口气,扶宋绘月起来,又将木杖放到她手中,抬手擦了擦汗。
“银霄,好小子!”
银霄没吭声,站起来往他们所在之处看去。
满目都是黄土,风成了雕凿泥土的刀子,在黄土上劈砍出千沟万壑,除了刀削斧凿的沟壑,黄土上寸草不生,风略微一吹,便扬起了沙尘。
宋绘月指着一处窑洞:“那里有个洞,先去躲雨。”
乌云已经低到头顶,仿佛一伸手就能扯下,云层中电闪雷鸣,有了惊天动地之势。
银霄再次将宋绘月背起,迈开脚步,和侯二一同飞奔。
在他们往窑洞赶的时候,大雨倾盆而下,方才和平静的江水须臾之间波涛汹涌,黄泥黄沙滚滚而下,将水染的越发浑浊,天长日久,河床淤塞,河岸则是越来越窄。
瓢泼大雨浇的人睁不开眼睛,黄泥水滔滔不绝地往下流,在沟壑中汇聚成一条又一条的小小溪流,雷声滚滚,近的仿佛就在人耳边。
银霄撒开长腿飞奔,背上的宋绘月让雨水砸的耳朵里轰隆作响,等到三人进了窑洞,才觉出后怕。
洞子只挖进去一小部分,就被人放弃,墙壁四面都是粗粝的黄土粒子,地面也全是尘土。
雨水一旦遇到尘土,便难舍难分,如胶似漆的成了黄泥,三个人全都顾不了那么多,一屁股坐在泥地里,各自喘息。
宋绘月屈着左腿,完全不敢用力,有心想往墙壁上靠一靠,却是一靠一身泥。
她不得不挺直了背坐着,侧耳听着外面的大雨声。
银霄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极力的用自己的身躯给宋绘月遮蔽风雨,同时也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雨天也好,艳阳天也罢,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必须得凝神防备,以免丢了性命。
三人一时无话,就在候二昏昏欲睡时,银霄忽然站了起来,擒出尖刀,往外探去。
“来人了。”
候二紧跟着站起来,眉头紧皱,低声道:“你陪着大娘子,我出去看看。”
银霄退后一步,让出了洞口。
候二迅速走出去,消失在雨幕中,而银霄像一扇门似的,又将洞口给合上了。
宋绘月紧绷着一根弦,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快雨里空气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二哥,救命!”
随后便是候二的怒喝声。
宋绘月立刻明白了这是晋王带来泽州的人,难道晋王就在附近?
她连忙看向银霄:“走,出去看看。”
两人一同钻出洞去,身上已经湿透,再如何遮挡也是徒劳,银霄手里始终紧紧抓着尖刀,宋绘月眯着眼睛,看清楚了雨中情形。
侯二之前,有一名汉子带着三个农妇正在雨中狂奔,手中都抱着硕大的包袱,狼狈不堪,四人身后,是一队驻军,前头首将右手攥着长刀,左手策马扬鞭,领着背后十来位军士,冲杀过来,顷刻间就赶上了前方众人。
侯二拍马不及,怒喝一声:“晓君!”
苏晓君当即弯腰,低下头去,那把长刀明晃晃从他头顶抹过。
他来不及直起身体,立刻就反手还击,同时对那三个农妇道:“快跑!”
两条腿如何能跑的过马,手持长刀的士兵便冲了过来,要将眼前几人赶尽杀绝。
就在危机之时,侯二和银霄一前一后赶到,扭转了情势,把这一队人马赶杀的四下都是。
领头人眼见自己这一方少了这么多人,也不死战,立刻唤剩下的五个伙伴离开。
苏晓君将刀插在泥地里,总算是歇过一口气,然而抬头却道:“得马上走,后面还会再有追兵!”
其中一个年龄最小的农妇忽然大声哭了起来:“我不去了,不去告状了,你送我回去吧,我真的不去了!”
宋绘月抬头看向这三个妇人。
都是村子里的农妇,粗布麻衣,紧紧抱着手里的包袱,既茫然无措,又战战兢兢,脸颊瘦的凹了进去,似乎是长年累月的吃不上两顿饱饭。
这三人还都戴孝。
苏晓君早知此事艰难,费了许多心思,才暗中得了万民请命书,又找了这三个家中一个男子都没剩下的妇人一同进京,没想到才一出杏花村,就让人告发了。
他看向吓破了胆的妇人,叹了口气:“婶子,我不往回走,也只能在前头把你放下了,你们二位婶子若是不想走,也只管说。”
另外两个妇人面面相觑,却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去京都告状。
“我得去,我男人和儿子都埋进去了,我不去也没活路。”
“我也是,我这把年纪了,也差不多了。”
苏晓君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对大娘子一拱手:“大娘子,我不便多留,后头还会有追兵,就先告辞了。”
同时他上前一步,将王爷藏身之处低声告知。
雨下的太大,苏晓君的声音只进了宋绘月耳中,连侯二都不曾听去只言片语。
宋绘月得知晋王藏身之处,大感安心,对苏晓君道:“到了京都,你就把人安排到茶坊去,等官司过了,她们要是愿意留在茶坊做事也可以,你让刘琴安排。”
“是。”
先说不去的那个妇人听了宋绘月的话,转了转眼珠,又有几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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