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
巡游司的大门紧闭,台阶下用木围栏圈了一大片空地出来,大量郡府的百姓聚集在巡游司衙门之外。
都是从前几日巡游司散发的传单中得知的,虽然平日得罪不起李氏,但今日围观公审,李氏之人总管不着吧。
甚至还有机灵鬼在街上支起了摊子,卖起了吃食。
百姓站在围栏之外,伸长了脖子看着巡游司的大门,可大门里无半点声音。
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往日高高在上的李家二爷,今日沦为阶下囚,可是郡府这几日的热门话题。
面朝巡游司的临街酒楼,二楼都挤满了人。
吱呀...
巡游司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
两列太守府的兵丁拿着水火棍鱼贯而出,走下台阶围在木栏杆边上,面朝百姓,看来是要担负今日维持秩序的责任。
大门里紧接着就是兵丁抬着桌案椅子出来,摆在大门外,不断有人抱着卷宗文档摆放在桌案上。
郑才顺在边上也有一张较小的桌案,今天他将担任文书,记录审案过程。
从巡游司的大门里又走出两队人,身穿巡游司制式衣袍,腰悬或金或银令牌。
巡游卫。
十来个巡游卫走出来分列两旁,看到巡游卫的那一刻,围观的百姓中响起阵阵掌声。
咚...
咚咚...
咚咚咚...
一个银令巡游,敲响了大门边上的大鼓,鼓点越来越急促,围观百姓安静了下来。
咚..
鼓声停止,一个身影从大门走出。
正是一位唇红齿白,腰悬紫令的少年郎。
许鸣走上前,朝着百姓方向拱了拱手,转身走到桌案后坐下,拿起惊堂木。
啪!
惊堂木之声在一片寂静之中格外响亮。
面前不远处就是密密麻麻的青风郡百姓,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妖族大圣了,他对此都感觉不到紧张。
轻轻醒了醒嗓子,“本官许鸣,得当今太尉之令,全权主审李氏一案。”
“几个月前,有人举告青风郡李氏为害一方,本官依令暗中查访青风郡各地,于几日前在谯县溟水之上正好撞见李开保等人掳掠民女。”
“本案现在开审,传原告。”许鸣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在场所有百姓耳中。
侧门处,那日救下的渔民与翠烟楼里救出的女子走到台阶下的空地上。
现场围观的人格外多,这些苦主显得很紧张,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喊着,“草民姚二顺,家中有小女半年前被水匪掳走,直到前几日被大人从那翠烟楼中救出。”
身边的其余渔民也跪在地上诉说起来,有那日溟水之上救下女儿的,有女儿迄今还未找到的。
而那些从翠烟楼救下的女子,脸覆面纱,紧张的讲述自己的悲惨经历。
齐齐跪伏在地,高呼大人做主。
最近几日,许鸣一直在做这些苦命人的工作,费了很大功夫,许下不少诺言才说服他们站出来。
围观的百姓听完这些,议论纷纷,都十分同情这些苦命人的遭遇。
“各位原告先到一旁稍等,待会还需各位指认,”许鸣又朗声说道,“传被告。”
侧门处,依旧穿着锦衣的李开保被银令巡游带到了台阶下的空地上,同时还有之前藏于破庙的楼船护卫。
许鸣摆了摆手,他们身上的枷具被卸下,头发散乱,惶恐的跪在地上,背后就是黑压压的百姓。
这几日他被关在巡游司地牢,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也没人虐待,但他向来锦衣玉食,自然受不得牢狱之苦,所以精神状态较差。
许鸣指着李开保,看向那些原告,“这些人你们可识得?”
那日在溟水救下的女子纷纷指认这些人就是扮做水匪掳掠她们的人。
“阶下所跪何人,籍贯何处?”许鸣一拍惊堂木问道。
精神有些恍惚的李开保被惊堂木吓了一个抖擞,连忙喊了出来,“小人李开保,家在谯县,祖籍丰陵。”
“多名原告指认你前几日在溟水上,指使手下扮做水匪掳掠民女,你可认罪。”
李开保磕头如捣蒜,“我认我认,求大人饶命。”
“饶不饶命要看你有没有如实交代,据本官所知,你出身李氏大富之家,何至于掳掠民女?”
“大人,这些渔家女都是二叔要的,并非小人要的。”
李开保又连忙补充道:“这种事小人也是第一次干,觉着好玩才上的船。”
许鸣问道:“这些女子尚未及笄,你二叔要去何用?”
“小人二叔在郡府开了翠烟楼...”
这李开保交代了就好说,许鸣一挥手,又从侧门押出来数人,李敬闻为首的翠烟楼众人。
还有那个脚被许鸣打断的孙掌柜,也被架了上来丢在了地上。
许鸣指着李敬闻,朝李开保问道,“这人你可认识?”
李敬闻看着亲侄子,轻声叫了句废物,声音清晰的传到李开保的耳中。
李开保看了一眼二叔,连忙挪开目光,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的回答道,“这就是我二叔。”
许鸣目光移到李敬闻身上,“你为何不跪?”
李敬闻冷哼一声,仰视端坐巡游司门匾之下的许鸣,“我乃建始六年本府举人,可见官不跪。”
砰!
身旁的金令巡游拿着刀鞘砸在他的膝弯上,强压着李敬闻跪了下去。
李敬闻脸上青筋直冒,想要挣扎起身,但压在肩上的手让他动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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