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还在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苏鄢坐着听了两段戏,一个圆脸小太监便匆匆而来,凑到他跟前说了什么,苏鄢便提出告辞,说是宫里有事。
雾耀自然不敢留,亲自将他送到了仪门,目送着他上了马车,转过街角不见了,才返身折回。
马车行驶在京城里宽阔的大街上,正是申时时分,比起平时来,这时候街上的人并不多,车速不紧不慢,苏鄢靠坐在车厢内壁上,看着车窗帘子轻轻飘荡,不时将路边的街景送一些入他的眼。
“西瓜。”
一个随侍的圆滚滚的太监,连忙灵活地从车辕上爬了进来跪在车里,应声道,“督主!”
“封雾西钊为指挥佥事的邸报可以出了。”
“是!”西瓜应了一声,马车稍作停留,西瓜便跃身而下,一匹马牵了过来,他翻身上马,很快便策马离开,而马车依旧速度如常地朝着宫城驶去。
回到宫里,苏鄢先去自己的住处换了一身衣服,大红彩绣麒麟袍穿在他的身上,他顷刻从一个翩翩世家公子变成了威名赫赫的东厂厂督兼掌印使,西瓜的事情也办妥了,低声回禀后,忙上前来服侍督主。
苏鄢的眼眸幽深漆黑,宛若冬夜最遥远的星空,冰冷而深邃,遥不可及。
麒麟袍打理好之后,苏鄢站在镜前,正了正衣冠,他侧目朝镜中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出来,门口,一个小太监怀里抱着一叠奏折,等他出门离开,也一小跑着,无声无息地跟在他的身边。
麟德殿正在当值的太监们看到陆偃来,头越发低了,李义从里面迎了出来,请了个安,低声道,“陛下正等着督主呢!”
身穿夔龙万字宋锦常服的皇帝,头上戴着一顶寻常的四方平定巾正坐在九思堂的炕上看一幅字。
苏鄢一进门,哪怕没有看到字也能猜出,皇帝看的是什么?他的眼眸猛地一沉,但也几乎是瞬间便又恢复如常,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去。
皇帝抬起头来,看到苏鄢,眼睛一亮,忙招手,“阿鄢,你快过来,和朕一起再次品鉴这副字,张旭这副《自叙贴》素有天下第一狂草之称,朕真是百看不厌。”
夏帝眉清目秀,面色清润,气质儒雅,看似君子如兰,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爱书法,曾经亲自当总裁编过一部《大夏书谱》,收集了历代帝君中,书法精湛者。夏帝也曾提议,要在科举考试中增加“画作”,但遭到了以雾耀为首的大臣们的反对,而不得不作罢。
尽管如此,夏帝也不愿放弃这个想法,于一年前,在京中举行画试,前三甲可以入翰林院担任画师,可谓是千古奇举。
张旭作为书画大家,一手狂草独步天下,曾被建帝请进宫来,为皇子们开笔。这副字,曾被建元帝誉为“天下第一狂草”,后来由建元帝赐给时任太子的伪帝,伪帝被夏帝兵围自刎之后,这副字便一直被夏帝收藏,时不时地拿出来观摩,品鉴。
苏鄢走到了案边,目光落在了左侧右下角的一枚小印上,眸光微深,很快便收拾了异状,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张书圣的字,笔势飞动,神态自如,每个字往往一笔呵成;绝众超美,无人可拟,一泻千里的壮美气势。”
皇帝边听边点头,“阿鄢的眼光独到,与朕曲意相通。”
皇帝将字推到一边,苏鄢顺手接了过来,将字卷起来,仔细用丝绦缠好后,用明黄色的绫布袋子装起来,收进黄檀木雕龙纹地柜里去。
皇帝只扫了一眼炕桌角上的奏折,漫不经心地问道,“折子里都说了些什么?”
苏鄢拣几件主要的事情一一说了,又把处置意见对奏了一遍后,将最上面的一个奏折拿起,放到了皇帝的面前,“陛下,祥符县的县丞奏上来的折子,据说又有村民在山上看到了白虎。”
自从上次遇袭之后,皇帝没想到,祥符县的县令还敢拿“白虎”说事,他眉头紧锁,不悦地道,“这是要再把朕诳过去的意思?”
萧勋才来奏报,说那白虎是前朝李葵太子勾结朝中不知道是谁,布下的一个阴谋。
只是若真有白虎的话,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是仁君。
“事关祥瑞,臣不敢不奏。”苏鄢从容不迫,道,“臣已经派人核实了折子里头说的事,当地的白石村不止一个村民亲眼看到过白虎,且是在青天大白日。臣以为,好事多磨,白虎之事,应当不是祥符县县令杜撰而来。”
白石村位于铁围山的南山脚下,村子不大,村民均是猎户。
祥符县县令第一次上奏,有人看见铁围山上有白虎,便是白石村的村民看见的。
白虎乃天之四灵之一,《淮南子》中记天之四灵与黄龙,又称为天官五兽。说白一点,白虎乃是天上的神兽,自古以来,神兽临世,均是因为人家有圣王。
王者德至鸟兽,则白虎动。王者仁而不害,则白虎见。白虎者,仁兽也。虎而白色,缟身如雪,无杂毛,啸则风兴。
夏帝也比较谨慎,祥符县的县令上奏有白虎后,皇帝也并没有兴师动众,而是带了几位近臣,微服私访去祥符县看个究竟,谁知,刚刚出城便遇到了劫匪,若不是苏鄢挺身而出,夏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驾崩了。
夏帝怀疑有人故意用白虎作为幌子,引他出宫,行刺杀之事。
此事因苏鄢受伤,一开始的调查,是由锦衣卫来负责,但消息还没有传出去,祥符县县令便畏罪自杀,吊死在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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