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囡缩肩低头,不敢抬眼皮,就只能看到太子一双鞋和半尺衣襟。
衣襟看不出什么,鞋子崭崭新,千层薄底,手艺真好,一看就是好东西。
鞋面和鞋边都是靛青,鞋底边上竟然是和鞋面一样的暗纹,花纹是错落的菱形,挺好看挺潮,看鞋的样子,脚挺好看。
从前她那个玄学指导生活的同事说:但凡大富大贵的人,手脚都好看……
“李姑娘。”
李小囡眼睛盯着太子的鞋子,没反应过来。
“李小囡!”
“在!”
这一声李小囡直直送进李小囡耳朵深处,李小囡立刻一声脆应。
太子哈哈大笑,文彬也失笑出声。
顾砚无语的看着瞪着他的李小囡。
“太子爷跟你说话呢!”顾砚咽了口气。
“世子说你学问极好。”太子一边笑一边接了句。
李小囡不停的眨着眼,看向顾砚。
她不知道该怎么答,说确实极好好像不大合适,可要是太谦虚了,算不算欺君?
“你看他干吗?”太子又笑起来。
“怕说错话。”李小囡不能再不答话了。
“你家世子爷跟你说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太子眉梢微挑。
“他没说什么,是你不一样,跟他们都不一样。”李小囡缩了缩肩膀。
从前打工时,她一向把老板在公司同仁之上单列一行,现在面对的是君,那就更不一样了,都不能算人。
“是他们所有人都交待你,要如何如何,是吧?别理他们,你怎么跟你们世子爷说话,就怎么跟我说话。”太子笑道。
“是。”李小囡跟晚晴差不多规矩。
“你把她吓坏了。”太子转向顾砚,笑道。
“她胆子大得很。”顾砚苦笑了句,接着道:“跟她说说成字帮的事?”
太子示意顾砚说。
“丝绸行的朱会长打算推助成字帮邹当家的媳妇吴氏接掌成字帮,吴氏是个能接掌成字帮的人。你能不能走一趟,说服吴氏归附过来。”顾砚直截了当。
太子听的眉梢挑起,文彬扬起眉,仔细打量起李小囡。
“拿什么说服?”李小囡皱眉问道。
“你觉得呢?”顾砚看了眼太子,反问道。
“丝绸行有银子给成字帮贴补扛夫工钱,这银子都被邹当家截留自用了,这事儿吴氏肯定知道,这笔银子怎么办?”李小囡问道。
太子收了折扇,打量起李小囡。
“以后肯定没有了。”顾砚摊手。
“那她要是想当个诰命什么的,能给她吗?”李小囡再问道。
“不能。”顾砚答的干脆直接。
“那就是空手套白狼,只能试试。”李小囡嘿了一声。
“要是吴氏能帮着世子重振海税司,功劳足够,也不是不能诰封。”太子笑道。
李小囡瞥了眼太子的鞋,没说话。
功劳足够,多少算足够?她最烦这种画大饼的招数。
“什么时候去?”李小囡垂眼问了句。
“越快越好,你要是没什么事,那就今天,我让人送你过去,让晚晴陪你过去?”顾砚看了眼太子,答话道。
“那就今天,晚晴跟我一起,我想先跟黄先生说几句话。”李小囡看了眼顾砚。
见太子点头,顾砚吩咐道:“好。晚晴去换身合适的衣裳,这就去吧。”
晚晴换了身和李小囡差不多的半旧细布衣裳,坐着辆最寻常的桐木大车,跟在扮成小商队的护卫中间,夹杂在无数来往于临海镇的大小商队中间,进了临海镇。
午后,整个临海镇都忙着接待太子的微服私访,李小囡和晚晴在邹家角门前下了车,报了吴姓,自称是吴氏娘家亲戚,请见吴太太。
婆子进去禀报了回来,带着李小囡和晚晴进了正院厢房。
吴氏略瘦微黑,眼窝微陷,薄唇棱角分明,面相和神情都极凌厉,端正坐着,冷冷打量着李小囡和晚晴。
李小囡进了厢房,先转头四看。
厢房不大,只有吴氏一个人,李小囡后退一步,探身打量外面。
厢房前的廊上没有人,对面坐着两个丫头,低头做针线。
“我娘家没人,也没什么亲戚。”吴氏看着肆无忌惮四下打量的李小囡,冷冷道。
“我姓李,她叫晚晴,是从平江城外王府别业过来的。”李小囡介绍自己和晚晴。
吴氏眼睛微眯,一声冷笑,“昨晚上来了朱会长,今天又来了你们俩。我昨天已经拒了朱会长,我一个死了丈夫的妇道人家,只想求个安稳活命,没本事做你们这些贵人手里的棋子,你们回去吧。”
“噢,好。”李小囡答应的过于干脆,吴氏和晚晴都是一怔。
“直接走?还是给邹当家上柱香?”李小囡转身问晚晴。
“得上柱香吧。”晚晴有点儿懵,下意识答了句。
“那去上香。我们上了香就不过来了,就此别过。”李小囡转身往外。
“李姑娘就是这么当说客的?”吴氏简直不敢相信。
“嗯!”李小囡顿住,转回身,看着吴氏道:“我这个说客,是要说服你别跟着朱会长,现在,你不打算插手帮会,而是要照自己的想法度过余生,那我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虽然佛家说世世轮回,可除了极少极少有大机遇的,其余的人真正知觉的只有当下,我们能感觉到的,只有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而已。
“你得有三十多了吧?人活七十古来稀,未来已经不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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