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人一见夜千重登上高台,便有许多人发出了极不友善的嘘声。
一直在台下为表兄、表妹喝彩的谢天华跳着脚狂嘘不已。
有一种人常常视弱小者为死敌,不过为了变现出自己虚假的强大,喂养自己少的的可怜的自尊。比如这位夜家表少爷谢天华。弱小者需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然后往死里去欺负他。
夜千重恍若未觉,昂首走到了高台的正中。
他虽然是一副面黄肌瘦、衣着寒酸的样子,却将腰板挺得笔直,清瘦的面庞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在离高台不远的檐廊之下,立着一个青色长袍、剑眉朗目的中年男子。男子正透过微微压低的帽檐朝高台上张望。
台上夜千重的一举一动均落入了他的视线,他的眼中渐渐弥漫起了一层欣喜的、哀伤的、怅然若失的雾气。
一名巡查的夜家家丁瞧出此人的一样,断定他并非夜府中人,便趾高气扬的冲了过来,气咻咻地叱道:“嗨嗨,你是哪个单位的?混到夜府中想干什么?”
突然,从中年男子的身后冲出来六个华服精悍的男子来。六个人便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将那名家丁生生挡了回去
可是此地毕竟是财大势大的夜家府邸,这六人虽然看上去气势迫人,可是家丁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指了指面前雄赳赳的六个人,便要张口呼号。
六人中居中的一个略显肥胖的一个人,突然一探身,抓住了家丁的肩膀,而后往自己身前轻轻一带,他的颈项便落在了自己的手中。只见他将身子前倾,在家丁的耳边低语道:“神机卫办事,你最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否则我现在就可以以妨害司法的名义收了你!”
俗话说宰相家的小狗都要比别人多些见识。那家丁毕竟在夜家呆了许多年,自然清楚所谓神机卫是何方神圣,更加清楚神机卫顺昌逆王的铁血手段,早已骇得噤若寒蝉。
几乎全场之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座高台上,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台下的异样。
夜萧风照例对登上高台的陌生面孔表现出了强烈的不屑与厌恶。
待夜涤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耳语完毕,他端起茶盅抿了一小口茶水,并不下咽,而是在嘴里反复的冲刷,发出刺耳的声音。
多了好大一会儿,才拿眼角扫了扫垂手而立的夜千重,缓缓说道:“他老十三做了大半辈子的鳏夫,没想到儿子都生得这般大了!”
这话充满了讥讽之意,惹得台下人哈哈大笑。
夜千重面上红了红,淡淡说道:“父亲养我爱我,这份情义自当涌泉相待。这份恩义又岂会因血脉的不同而减少分毫!”其言凿凿,情深意切。座中的康芒不由得投来赞许的目光。
他本就与夜千重有些渊源,如今对他的好感不免又添了几分。
夜萧风却不买账,冷笑道:“我这是替朝廷选材,不是选歌姬戏子演戏,说些言不由衷的酸言酸语又有何用?”
夜千重见他不断地恶言相向,知道他定是不愿自己在这台上善终的了,当下便将胸臆中的气息一横,朗声说道:“阁下既然是在为朝廷遴才,那在下更加应该有恃无恐地登上这高台了!”
夜千重此言一出,台下不免一片哗然。
须知那夜萧风毕竟是他的祖辈之人,夜千重左一句“阁下”,有一句“在下”无疑是在同他、同强大的夜家撇清关系。
康芒见他如此决绝,担心他吃亏,便故意为他回旋,捻须笑道:“少年人毕竟是经验太浅了一些,在长辈面前居然忘记了言高语低……”
夜千重知道他的意图,便恭敬地向他深鞠了一躬,依然回身挺立,目光炯炯地望着夜萧风。
夜萧风依旧冷笑道:“无知小儿,在这夜府之中,我说谁是良才谁就是良才,我道你是粪土,你便是粪土!”言语中杀气腾腾,令人不寒而栗。
继而,他顿了顿静静地望着夜千重,悠悠问道:“你是自己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下去呢,还是像前面那些人一般,让人扔你下去?”
台下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望着安静的立在台上的夜千重,微风乍起,他的破旧的袍子裹紧了他瘦小的身体,使得他显得更加瘦弱。
申不害紧张得攥紧了拳头,也许,下一刻夜千重便会卑微地跌落于尘埃。
夜千重却笑了,露出了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青春、质朴、坦坦荡荡。
他轻移脚步,微微探身行礼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既然是为君王社稷选材,是良才或粪土,自有朝廷君王的标准,阁下这般武断蛮强难道不害怕背上辱没君王的罪名吗?”
夜萧风闻言面色一沉,沉吟了片刻道:“我夜家功勋累累,自然深得朝廷与君王的信赖,我夜家推荐的人才在皇帝面前自然便是人才!”
夜千重冷笑:“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徇私,任人唯亲,无端羞辱有才有德之人便是阁下的标准吗?阁下眼中的中人才便只有阁下的亲孙子、亲儿子、亲侄子是吗?这也是当今朝廷、当今皇帝给阁下的权利是吗?”
夜萧风气得脸色惨白,花白胡须在空中抖动不已。他颤抖着一根手指,点着夜千重道:“小子,我堂堂夜家,堂堂夜家之主岂容你这般辱没,你觉得你今日还走得出夜家的大门吗?”
夜千重见他说出这种话,心中暗惊,面上却兀自沉静,嗤笑道:“无耻至极,身为人臣,你妄议君王,以君王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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