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夜千重十指在细如发丝的琴弦上轻轻触碰,琴声顿时如破堤的流水一般倾泻而出,串串欢快的音符如灿烂的行板一般播撒的满场皆是。
恰如一个阳光、欢快的少年在归家的途中跃然前行,不远处便是伙伴的笑脸、亲人的拥抱、妈妈的饭香……
俄而,少年神色肃穆地步入了笃学明志的学堂,安详、宁静、慎思、追远。
走出学堂的少年,已经是一身戎装的模样,军歌嘹亮、杀声震天,将军沙场百战死,壮士十年方得归,其间音域忽而宽阔,忽而逼仄,音调忽而高亢忽而低垂,和风细雨之中暗藏凶险逼人,振奋激越之中隐现命运低回。
最终,黑暗过后,曙光在望,辉煌而壮丽的凯歌响起,如长河般浩浩荡荡,台下的众人无不捏紧了拳头,攥出了大把的汗水。
夜家的众人之中,但凡有些是非之心的,莫不对夜千重的看法悄悄地发生了改观。
演奏完毕,夜千重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是沈胜男少年时代学习音乐的经历起了巨大的作用。这一切应当归功于沈胜男严厉而近乎苛刻的父母。
想到那对业已满头银发的老夫妻,夜千重的心情陡然灰暗了下去:世上最令人绝望的阻隔,不是空间,而是时间,时间是一条你一脚跨过之后再也无法转身的河流,你甚至无法向爱你的人报一声最简单的平安。
夜汝阳望着夜千重渐渐低垂的面庞,心中暗暗吃惊,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少年居然能够做到宠辱不惊,临誉不傲,自己同他比起来终究是不及万一了。
想到此处,夜汝阳不觉心中颓然,往日的意气与骄傲顷刻间烟消云散,原本笔直的身躯已经佝偻了下去,一阵风吹散了他高高竖起的发髻,乱发蒙住了他的俊面,其状甚为可怖。
周围人见他异常,便欲问个究竟。
夜汝阳推开众人,仰天大笑,罔顾周围人的关切,披头散发地去了。
夜萧风一见一场比试下来,爱孙居然落得这等情状,又是痛惜又是不甘,一口老血自口鼻之中喷薄而出,染红了前台。
赵千山半生杀伐决断,自然不会将夜萧风祖孙的情状放在眼中,只见他脸上略显笑意,冲着夜檀、康北鼻微微抱拳,说道:“时辰不早,我看今日之事就这么了解了吧,咱还是要赶回去给那位正主子复命的!”
言罢,并不寒暄,一抬脚,飞身下台,扬长而去了。
目送赵千山去得远了,夜檀方望向夜千重,缓缓道:“夜千重,你今日摘得夜氏文理选拔的头名,我将举荐你参加鹦鹉洲的选材大会,望你好生应对,毕竟是夜家子弟,当为夜氏门楣增辉才是!”
夜千重尚未从那突如其来的晦暗心绪中走出来,但他依然目睹了夜汝阳的出走、夜萧风的惨状,他并没有生出太多的内疚与怜惜的情绪。
相反,他突然顿悟了一件事情:这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世界,之前之际所遭遇的冷眼与非礼遇不过是因为弱小。在很多时候弱小者存在的理由便是见证强大者如何强大。就如同耗子的存在便是为了证明猫噬鼠的天性与本领。
这些在沈胜男的世界里未必能够端得上台面的道理,在迪国却是不可辩驳的真理。
心绪不佳的夜千重突然在内心里对眼前这个世界生出了无限的恨意,所以他想选择一种更加激烈方式去对待它。
于是,他缓缓地站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望着夜檀,这个夜家真正的掌舵者,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还要参加武技比赛!”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众人皆知道数月前夜千重曾因为偷看演武厅的操练而被夜檀拂袖击上,其父夜椿也因此受到了责罚。之后再学堂里,他经常被谢天华带着一众调皮孩子追打,幸的总捕头申运达侄女申不害的百般庇佑。
如今他居然要求参加武技比赛,且是在夜檀的面前。
这无疑便意味着他向夜檀的儿女们发起了挑战!
这夜千重不是因为文理比试侥幸获胜妄自尊大到了极致,便是得了失心疯,言不由衷、忘乎所以了!
夜青玄、申不害紧张得望着夜千重,又望着夜檀,她们希望夜檀一口回绝这少年极为不切实际的请求。
夜星河却又又羞又愤,一双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夜檀望着夜千重,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淡淡地说道:“少年,凡事尽力而为,适可而止,你又何必托大呢?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比武场上拳脚无眼,伤及性命也是常有的事情,你父亲独自一人养大你不已,你又何必拿自家的性命去争那一时之勇呢?”
明白人都听得出来,夜檀这番话看似在规劝夜千重不要轻举妄动,实际上却在行激将之法。
显然,他已经对夜千重锋芒毕露的表现心生了恨意,竟然生出了杀之而后快的歹毒念头。
康芒奖状,朗声笑道:“这位小友文采斐然,今后在诗文一道矢志不移,必能高歌猛进,又何必心有旁骛地去什么武技之道呢?”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盯着夜千重,神情之中充满了期待与善意。
夜千重看在眼中,心中居然已感受到了丝丝的温暖之意。可是这温暖却敌不过他的骨子里天生有种决绝。
他朝着康芒微微抱拳道:“多谢康先生指教,学生受教无穷,请先生相信,学生自能够全身而退!”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夜千重本是想表达的低调一些,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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