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皇帝白日也少有出去活动。一般都是隔天上午去霁文阁一趟,先听大臣们呈奏近日政事,再拣要紧的看一下,余下便交给慕毓芫处理批复。只是皇帝的病依旧时好时坏、断断续续,并没有如他说得那样,因为妹妹的喜事而冲散些许病气,通常午时左右便回泛秀宫歇息。慕毓芫虽然是满心焦虑,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每天每夜多陪在皇帝身边,相对时还得如常般柔和自然、笑颜软语,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悲戚,唯有心里自苦而已。
早起的时候,皇帝说昨夜梦见故去的皇后,打算在小佛堂摆上香果之类,小小的祭奠一下。今日既不是皇后的阴辰,也并非皇后的祭日,皇帝突然心血来潮要上香祭奠皇后,宫人们都是措手不及。慕毓芫替皇帝寻来玄色素服,吩咐道:“皇上是有话要跟皇后娘娘说,只要心意到了即可,不用慌慌张张的,赶紧下去预备香烛、各色瓜果。”
明帝颔首道:“嗯,简单的备几样就好。”
慕毓芫捧着素服给皇帝穿上,低头整理道:“皇上若是想多说会儿,就在小佛堂里面坐着,外头还有些冷,可别在风地里站得太久。”
明帝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宓儿,你陪着朕过去。”
慕毓芫停住手上动作,看着眼前明黄色的绣纹龙袍,想着要去祭奠的人,心思不由左右摇摆不定。不过皇帝的意思却很坚定,始终握着不放,慕毓芫沉默片刻,终于轻声答应道:“好,臣妾也去换身衣裳。”
“记得带上云锦披风,别着凉了。”
当初七皇子年幼夭折,慕毓芫丧子心痛、思念不已,皇帝命人在泛秀宫后院设了座小佛堂,以备平日上香祭奠之用。皇帝怕慕毓芫触景生情,并没有设立灵牌,只备有香案、香炉等物事,另在内殿中放置祈福长明灯一盏,由宫人日夜添油照料。
此刻前殿已经布置妥当,多禄领了圣旨,带着所有宫人悉数退出,留下帝妃二人单独上香祭奠。殿内香烟氤氲缭绕,将皇帝的面容笼得虚幻不清,脸色静若湖水,看不出有丝毫特别的情绪。慕毓芫静静站在旁边,看着皇帝亲自点上素香,仰望袅袅上升的轻烟出神,像是在遥望远在天上的皇后。
“佩缜……”一声轻唤低低出口,明帝的眸色终于微泛水光,连那轻拿素香的双手也在抖动,对空喃喃道:“佩缜……,朕带着皇贵妃过来看你了。如今,朕的身体也不太好,或许不用多久,就不能再照顾雯儿他们……”
“皇上----”慕毓芫终于忍不住出声,欲要上前阻止。
明帝回过头来,眼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疲惫感伤,转身将素香插好,对着蜿蜒散开的香烟轻声,“佩缜……,如今雯儿已经嫁到慕家,与驸马恩爱和睦,与皇贵妃更是亲上加亲了。倘使将来,朕也撒手而去……”他慢慢转回头来,眸光闪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却是没有开口。
慕毓芫抬眸看着皇帝的眼睛,最后慢慢走到香案前面,取出素香点上插入香炉,忍住心痛微笑道:“皇后娘娘……”开口稍微顿声,从前的‘缜表姐’是再唤不出了,“寅雯一直都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如今更是慕家的子媳,只要有我在世一日,就一定会有寅雯的太平安康。断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受到委屈……”她侧首避开皇帝的视线,几近无声的叹了叹,默默转身,独自一人无力走出佛堂。
双痕还在院子口等候着,迎上来问道:“娘娘,皇上没出来么?”
“没有,在里面说话儿。”慕毓芫扶着额头步上连廊,招手唤来多禄,“本宫有些头疼不舒服,你去跟皇上说一声儿,顺道在佛堂好好陪着,出来时别让风吹着了。”
“娘娘……”双痕也扯了扯衣袖,悄悄递了个眼色。
慕毓芫缓缓回头,只见皇帝正立在小佛堂的门口,手上似乎微微动了动,已经抬脚跨出了门槛。“娘娘,皇上已经出来了。”多禄一脸诚惶诚恐,像是生怕慕毓芫就这么走了,小声道:“娘娘且忍着一些,奴才先去扶皇上过来,等会回去,马上让人去传太医过来。娘娘你看……”
“好,你去传太医罢。”
“是。”多禄见她已经往下走,悄悄松了口气。
慕毓芫穿过庭院内坪,上前扶住了皇帝,低头看着地面上的平洁石板,微垂眼帘轻声道:“皇上,不多待一会儿么?要是说完了话,就先会寝阁暖和着罢。”
“嗯。”明帝颔首,默不作声跟着回去。
此刻还不到巳时,皇子公主们都在学堂课学,因此宫内略显冷清,只有小皇子年幼在自个儿玩耍。见到慕毓芫回来,一溜小跑扑上来撒娇道:“母妃,母妃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带小澜去?”
小皇子相貌与母亲最为相似,是个极漂亮的孩子,兼之年幼可爱,慕毓芫不免会多疼爱怜惜一些。只是此时却没心思玩乐,蹲身搂在怀里亲了亲,柔声道:“母妃刚才陪着父皇出去散心,都走累了。小澜听话,自己先去玩一会儿好吗?”
小皇子嘟了嘟嘴,不情愿道:“那……,小澜等会再来找母妃。”
慕毓芫微笑道:“好的,小澜最懂事了。”
明帝招手唤来奶娘,嘱咐了几句,携同慕毓芫一起进入寝阁,待双痕奉好茶便让宫人都退了出去。“宓儿……”明帝欲言又止,似乎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是不是身上不舒服?过来坐下,先倚着歇息一会儿。”
慕毓芫只在圆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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