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竞手举的高高的,但屈萧还是微微低头。
一手将雨伞拿过,陈竞看了一眼,屈萧的鼻子还在流血,鼻梁上擦伤了。
屈萧就着手里的雨水,将流到嘴角的血擦掉。
“我们去处理一下吧?”陈竞说。
“没事儿,你自己先回家吧,我回家处理一下就行。”屈萧说着就将雨伞递到陈竞手里。
没有了雨伞的遮挡,雨滴顺着肩膀,裤脚,发丝,滑进眼睛,鞋子,顺着脖子流向衣服里。
陈竞在后面跟着,隔着几步。
“不要跟着我,快回家吧,啊。”屈萧回头和陈竞说。
陈竞停下来,但也没有转身走开。屈萧转头继续走。
雨越下越大,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六岁那年,一年级,回家。
许久没有回家的爸爸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一个陌生女人,和爸爸挨的很近,妈妈坐在对面,没有人说话,气氛尴尬,小小的屈萧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爸爸,你回来了。”小屈萧有些害羞的跑到男人面前,回头看着妈妈,露出自己最近脱落的牙,妈妈朝他笑笑,看并不看爸爸。
“萧萧,你先回屋,我们商量个事儿啊?”男人推推自己,屈萧朝着房间走去,半路上回头看见妈妈低着头,男人摸着那个陌生阿姨的手。
“爸爸走了,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啊?”说完便牵着旁边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脚步轻快,有说有笑。
没有哭也没有闹,小孩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小床上。
“爸爸是离开我们了吗?是不是要去做别人的爸爸了?”小屈萧问。
“是也不是,他永远都是你的爸爸。”妈妈说着,抱住屈萧瘦弱的肩膀,然后妈妈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最后哭出声来。
“妈妈你别难过,我知道,你们是离婚了,我们班也有这样同学,他们都和我说过的,我都明白。”屈萧小手抚摸着妈妈的背。
过了几年,有几个人来找爸爸,好像是找不到他了,说是欠了赌债,生意失败,欠了好多钱,跑了。
那些人便来找屈萧妈妈,去她工作的地方闹,最后老板不得不辞退她。
去屈萧学校,让同学散布谣言,奇怪的性格,不招人喜欢屈萧,成为大家欺负的对象,篮球砸脸,桌子推倒,书本撕烂,有意无意的言语嘲讽,明目张胆眼神的挑衅。
自己爸爸的丑事,传遍学校。
屈萧第一次举起自己的拳头,打破了别人的鼻子,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成为学校里的校霸,打架,斗殴,警告,记过。
憋在心里的火,一发不可收拾,好处就是,没人再敢惹老子了。
妈妈失业,就去街边摆摊,有一天,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出现在妈妈面前,央求妈妈救救他,妈妈念在多年夫妻情谊之下,给他两万块钱。
一个深夜,门被狠狠敲着,也是像今天一样的大雨天,父亲带着一帮人,砸开自己家的门,翻箱倒柜,警笛声,一声声敲碎了一个柔弱妇女的心。
从此母亲便病倒了。
那几个人和父亲被关了几天,之后风平浪静。
屈萧继续上学。
回家看见父亲居然在给妈妈做饭。
屈萧将他赶出去,但自己去上学的时候,妈妈还是会给他开门。
有一天,回去的时候,看见妈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手边是存款为零的存折。
没有告别,没有摸摸自己的头。
自己在打男人的时候,带着嘶吼和呐喊,最后被警察拉开,男人以盗窃罪入狱,屈萧因为这件事,辍学,在初二,或者说是,开除。
从此自己便是学校里的小流氓,在校门口,等着嘴贱传遍自己事迹的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然后就开始修车,摩托。
没爹没娘没人要。
回忆着,屈萧感觉自己麻木了,没有这么感觉,掏出钥匙开门。
听见有个人在小心翼翼地的上楼,似乎非常怕被别人发现。
屈萧倚在门把手上,脚步一顿,陈竞看着屈萧,“我买了一些消毒的,我准备给你,但你走太快了,我不是故意跟上来的。”
陈竞说完,低头看着自己湿了一半的裤子,冷冷的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喷嚏,走上来将袋子放在地上。
屈萧进门,没有拿,也没有关门。
陈竞跟上,拿起,关门。
“你坐沙发上就行。”陈竞看着摆放整齐的客厅,一居室,干干净净,像是个洁癖住的地方。
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陈竞没有坐。
然后屈萧拿过来毛巾,一条铺在沙发上,陈竞坐下,一条让陈竞擦头发。
“我没有衣服,穿我的外套”屈萧递过。
然后端了一盆热水,在陈竞面前。
“泡脚,不然感冒。”陈竞脱鞋,然后袜子上滴滴答答的脏水流在地板上。
屈萧换好衣服,然后看了一眼地面,拿过拖把拖干净,然后泡了两杯姜丝茶,递给陈竞一杯。
鼻血已经不流了,但伤口还在渗血。
陈竞喝着暖口的茶,感觉暖和之后就从脚盆里出来,“我泡好了,水倒哪里?”
“没事儿,我来吧!”屈萧倒水之后给自己也倒了热水,开始泡脚。
“我能转转吗?”陈竞端着杯子说。
屈萧点点头。
厨房有锅有碗,摆放整齐,阳台有花。
客厅摆着几个头盔,还有摩托的手办。
卧室门没关,暗灰色的床单,纯黑的床头柜,上面有一杯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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