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历沐捋了捋长袍,正了一下官帽,疑问道:“京中可有什么消息?陛下亲征可还顺利?”
陆信一想到近日朝中琐事,心底一沉,无奈道:“大人最近真是忙过了头,陛下前日才动身,京中可是出了大事的——尚世子遇刺身亡了。”
“什么?”濮历沐心头大震,失声问道“怎么会遇刺?”
“就在半月前,陛下去城东靶场练枪,尚世子和邵大人随驾,居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几名刺客,尚世子为救陛下舍身护驾,中剑身死。”陆信眉头紧蹙,沉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之濮历休。
濮历沐听完,心中突觉烦躁,眉头不知已拧成一股麻绳,他追问道:“是哪里来的刺客?”
“刺客功败后都吞药自尽,什么话都没有留下。从装扮看不出异常来,幸亏邵大人心思细密,将刺客开膛验尸,从腹内食物猜出了刺客来处——确是南国人无疑。”
濮历沐心头再震:“荆正团?”
陆信点了点头:“正是。”
濮历沐似被触及心中旧事,立时一痛,破口大骂:“窦胜凯那匹夫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这个当口居然行刺?!”
陆信见他忽然愤怒地紧握双拳,青筋暴起,自然不敢多瞒,亦加快了语速:“陛下立刻发了国书指责南国背信弃义,又行下作之事,但是南国抵死不认,反而指责陛下栽赃诬陷,陛下不好深究。”
濮历沐听着陆信说话已显颤微,方才醒觉自己失礼,稍稍平复了情绪,想了想说道:“中华地方广大,仅从食物判别,确实不太令人信服。如今两国合力志在东瀛,陛下又预备亲征智彦,还是不应和南国交恶——不过,镇南王性情勇武刚强,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唉,确是一劫。镇南王家的二公子前年病逝,如今只有这一个男丁,居然也无子而亡,老王爷自然悲痛非常——他向陛下上书,要取道江北,征讨南国,报仇雪恨!”陆信想起镇南王要面临接连不断的丧子之痛,心中不免有了几分惆怅。
濮历沐面色大变,苍白犹如薄纸,若说前番濮历沐只是惊怒,此时,他的惊怒便转为了大骇,骇得连手中的卷宗都掉在了地上:“这等大事为何没有人知会于我,陛下答应了么?”
9
枫灵回到蜀国的时候,已经到了春末。山路上虽然草木繁茂,却是一路的落花,飘飘扬扬落在她自己和“烈风”的背上。策马在峨眉山中奔行了约莫一半的路程,她敏锐地觉察到了身后那如影随形的身影终于消失了。
看来是桃花寨的土匪们终于认出了这个看起来形单影只的过路人,是这一年多来天天和他们当家谋皮的小狐狸。
她忍俊不禁,勒马回身,朝山上望去,成片成片的桃花如锦如绣,簇簇繁茂,却已经开始随风飘零了。在青海的时候,冬寒甚长,年后两个月仍是暴雪,看不到春天,回到蜀国的时候,却已经是春末。
枫灵自嘲一笑,也不知何时,她才有那般好命,安稳坐在峨眉山上,看一看这如花似锦的烂漫春光。她忽然想起胸口的玉笛,便掏了出来,想在流苏上再系上一个结,却发现,已经密密匝匝地无处下手,她只得收好玉笛,吆喝一声,调转马头,轻轻夹了夹马肚子,“烈风”乖巧地向着锦官城一路奔去。
远远望去的锦官城,不知怎的已经有了几分森然的冷清。
枫灵在高坡上眯眼朝城南望去,看到了连片的军旗。她放松了缰绳,仰身躺着,让“烈风”带着自己慢慢踱下了山坡,走小路自南门进了城。
“烈风”从来识路,镇南王府上也都认识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郡马爷——的马,所以待枫灵睁开眼时,正看到天香阁外金黄的橘子花。
阁内传来熟悉的蜀腔:“这次一去两个多月,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枫灵翻身下马,坐在正在喝茶的尚毓尘对面,双眼带笑,含情脉脉却又面无表情地看向尚毓尘,柔柔道:“我怎么舍得你成了寡妇?”
这似笑非笑、冰火两重天的场景实在太有效果。
“噗……咳咳……”尚毓尘被呛得厉害,忙放下茶杯,一手掩口、一手挡在脸前连连摆着:“打住打住……唐朗,你赔我的茶叶!”
“什么好茶,叫咱们芙尘郡主也这么小气?”枫灵面色平和地给自己斟了杯茶,放在鼻下轻轻一嗅,不觉挑起了眉,轻声赞道:“好香!”喝下一口之后,她的眉毛挑得更高了些,唇角也带了一丝笑——“洛阳那边又送信来了么?”
尚毓尘看着她:“是,你怎么知道?”
枫灵笑而不语。
见她笑得暧昧,尚毓尘疑窦丛生,但再追问时,枫灵始终都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肯多说一句,还端起茶杯站起身,到门口去欣赏橘子花。
尚毓尘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手边拿了个东西,直接向枫灵砸了过去:“接着!”
“这是什么?”枫灵反手接过锦囊,抖开束口,朝里面看去。
尚毓尘边喝茶边说道:“喏,我看你的流苏都被你结得疙疙瘩瘩的了,给你拿了新的。”
枫灵莞尔:“多谢郡主。”她回房放下茶盏,掏出怀里的玉笛,小心翼翼地将流苏换了新的。
见枫灵是小心把换下的流苏收进怀里,又在新流苏上打了个结,尚毓尘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你总是打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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