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灵上前,解了他的哑穴,指着把太师椅道:“得罪了,请坐下来问吧——爱笙,给濮大人倒杯茶。”
濮历沐积压了两个时辰的怒骂被枫灵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卸掉了力气,他呆呆坐在地上,看着枫灵转身坐回她方才的位置,举起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田谦把他拖起来,安置在椅子上。
爱笙端了茶出来,也拿了个润湿了的帕子,到了枫灵身畔,轻轻地揩去她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又从怀里拿出伤药来,给她涂上。
“疼么?”
“小伤,不碍事。”
爱笙目测了下,半个指节一般长:“可能会有淡淡的疤痕。”
枫灵笑了:“确实不碍事。”
濮历沐愣愣看着这主仆二人一般清秀的面容,一时有些头晕脑胀,头一次见到男人也可以笑靥如花。许久,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发火,他陡然拍桌子站起身来:“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枫灵道:“什么什么意思?”
“哼,将我绑来,什么意思?绑架当朝二品要员,这个罪名,可是不轻。就算是丞相大人,也是触了王法!”濮历沐面目阴沉,怒气冲冲。
枫灵蔼然笑笑,没有说话,低头喝起了热茶,爱笙却在一旁开了口:“是啊,绑架当朝二品要员,好重的罪名啊——也不知这与诽谤当朝一品大员、一等侯爵、两国驸马相比,哪个轻哪个重?”见濮历沐发愣,她缓声继续道,“真不知道是哪个登徒子如此残暴,贪慕濮大人美色,将濮大人绑成这样不说,还扔在了平逸侯府。”
枫灵附和般地点点头:“啧啧,好生残暴的登徒子啊。”
田谦朝后面退了退。
濮历沐一时懵了,看着枫灵,脑子里便搅起了浆糊,他坐了下去勉强压抑声气,咬牙切齿道:“多谢丞相解救之恩,不知,下官可否告辞了?”
“濮大人历此番劫难,实在委屈,本相怎好就这么让你离去,”杨丞相笑得再和气不过了,“来来来,请坐,这是京城里来福楼大厨万念寿的厨艺,虽然有些冷了,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濮历沐本不想动,但田谦一拖他胳膊,他便知道,不动不行。
下人传了几道热菜上来,更换了碗筷,将地上的残瓷扫走。
濮历沐确实饿了,迟疑了片刻,见枫灵吃得津津有味,便也开始下箸。二人认认真真地把饭吃了,枫灵这才敛去脸上的谦和,停箸饮茶,略带了些严肃,“濮大人,下午在尚书台稍稍讨论了一番,如今,你怎么看南国东征的事?”
濮历沐心里一惊,不知道她是另有所指,还是专指战事,遂低头不语。
枫灵看穿了他的心思,宽慰笑道:“方才你应该都听到了,呵呵,濮大人,你怎么看?我问的是南国东征的事情,不是北国东宫的事情。”
濮历沐得了准信,却还是犹豫片刻,方道:“必胜——却不是现在。”
“怎讲?”
“恰如方才……方才国师所言……且战起不义,师出无名,东倭虽然厌人,却并未到了亡国灭种的地步。大海浩渺,毫无凭依地就这么去,所需补给太多,顾虑便多了。还有,高丽必然会插手此事,毕竟,中华吞了东倭后,它便成了孤悬的国中之国了。”
“然而,中华积威在此,若要拿下它,岂止轻而易举,只是时间问题,要先平高丽,以高丽为踏板,再收东倭。然现在中华一分为二……”他收了声,不再说。
枫灵闻言,沾着茶水绘出了东海情形,看得出了神。
“不必。”
她起身取了一沓图纸出来,爱笙心领神会地帮她把桌子清理干净。
枫灵将图纸铺好,第一张,是东海海域图,枫灵指了指琉球列岛:“以这些为跳板,就够了。”
濮历沐疑惑:“这些弹丸之地,怎么支持得了长期征战。”
枫灵一笑:“鏖战若长,必败无疑。悟民惟愿窦怀这海军训得得当,一鼓作气,直接拿下东瀛。”
濮历沐眉峰陡起:“如何急战?限制如此之多,怎好急战?”
枫灵伸出一根手指来,慢慢地摇了摇:“许多限制,不过是看上去是那样的罢了,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人也好,军也好,什么都做得出来。难道非要等东倭走了蒙古的后着,吞了中华,再来起兵驱除鞑虏么?”
“师出无名,造之:极渲东倭之厌,断绝东倭交易,迫其不义,激其出战。大海无际,裂之:剪除羽翼,收服零散岛屿,以绝地为营,背水一战。至于高丽——”枫灵微笑,“它本就是附属中国,听圣上谕令行事,加上它现今国内王储之争未平,哪敢造次?至于圣上——我觉得,他比我们更希望看到此战结局。”
濮历沐疑问:“真就这么简单?”
枫灵笑问:“濮大人知道我上次与扬州那小打小闹的征战是如何胜的么?”
“听说过,凭借地势之利,还有诈术。”
枫灵眼皮微垂:“这都是次要,关键在于——”她沾了茶水,轻巧地写了个字,“火”字。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若求急战,离不开火。”枫灵笑道,拿出另一张图纸来,画得有些潦草,隐约看得出这是艘船——
“这是……”濮历沐看着船上圆型的孔洞怔愣。
“回来时候草草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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