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姿将将从宣和殿里出来,在外面候得望眼欲穿的觅春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她,忙迎了过去。
阿秀紧随其后,原本绷得紧紧的神经即刻纾解了不少。
自家主子进去了多久,她们便在外面担心受怕了多久,如今见人好端端出来了,心里头自是舒了一口气。
觅春本是想问问在里头都发生了些什么,蒙了半张脸的顾青姿却是抿紧了唇,环视了殿门口守着的精锐守卫,抬脚便匆匆离开了。
此地当真不适合说话。
再加上距李大家约定的时辰也没剩下多少,步履匆匆的少女只低低道了声等回宫再说之后,便没再多费口舌。
她与兄长顾衍泽汇了合,太子见自家妹妹蒙了面薄纱,便问了问。
顾青姿抚了抚面纱,并没打算拿下,“……面上有些东西,还是戴着比较好。”见四下里也没什么多余的宫人,便悄悄附耳过去,“方才在宣和殿演了一出戏,着实不方便摘下,也省得吓到李大家。”
顾衍泽又看了她两眼,倒也没多问,转身便上了马车,执意亲自送她到李大家去。
顾青姿说不动自家兄长,只能由着他相送。
她本是要自己上李府去,奈何太子不放心,总觉得她出宫甚少,生怕给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又怕她第一次正式面对李大家,情绪会太过紧张或者不够稳,思来想去,还是要陪着走这趟。
马车哒哒哒很快驶出了皇宫,甚为低调地融入了大街上的人潮。
约摸着半个时辰便到了地儿。
迎接她的是先前见过的那位老管家,一路极为谦逊地把人引进了李府里头新劈出当教学用的一处阁楼。
阁楼的周边十分雅静,亭台水榭,寒梅数枝。
门一推开,李子鸿已经坐在案台后。他习惯性地皱着眉头,正拿着竹卷细细地看,见人来了,也不当他们是宫里的皇子公主,起身只稳当地抱了个拳。
顾衍泽回之一礼,与李子鸿寥寥数语之后,便把他这位被“囚”在宫里十几年的亲妹妹托付给了他。
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而后,大抵是放了心,他便准备回宫去了。
临走前他特意把顾青姿拉到边上,简短叮嘱,“……文人多少都清高,性子兴许也会怪一点。你便虚心些,不要多理会,只管想着你有朝一日会才高八斗就行了。”
顾青姿点着头,差点笑出声。
她还是头一回听到太子哥哥讲冷笑话。
顾衍泽也跟着轻扯唇角,还是不放心多添了一句,“贵在坚持。”
顾青姿回他,“太子哥哥放心罢,我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了。就算我笨到先生要赶我走,我也死赖着不走。”
顾衍泽唇边的笑痕又扩大了些。
因着马上到了教学的时辰,顾衍泽没再多说,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肩头,又留下了几名侍卫便走了。
顾青姿回过头来,进了阁楼,正正经经朝李子鸿行了一礼。
李子鸿轻点了头,请她落座,自个儿也随之在书案后坐得笔直。
他翻开竹卷,一面问着基本的知识点,意在探探她到底学到了什么程度。因着跟前坐着的是个以严格出名的先生,顾青姿的心一直吊着;待李子鸿左一句诗词右一句呜呼哀哉,她一下子头皮便发麻了。
……着实是一点也没听懂。
李子鸿蹙起眉,“公主没读过《四书》?”
顾青姿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列女传》呢?”顾青姿再次否了。
李子鸿默了默,指了指她左手边搁着的笔墨纸砚,“你写几个字让我看看。”
顾青姿瞅着那些东西,只觉得越发尴尬,索性开口挑明,“先生,我小时有隐疾,导致无法读书习字,直到前阵子才突然好转了。不妨和先生明说,我从小没读过书,也没写过字。”她顿了顿,来了个言简意赅的总结,“总而言之,一切都得从头学起,要让先生多费心了。”
李子鸿瞪大了双眸,大抵是没想到自己竟接手了个如此烫手的芋头。
默了半晌,竟是无人说话。
顾青姿到这一刻反而平静了下来,她眨了两下眼,看着案台后坐着的人,太阳穴附近隐隐浮起了两三条的青筋。
李大家深深呼出一口气,绷着面皮道:“公主是来砸李某的场子罢?”
顾青姿没接话,老老实实垂着头。本以为自己估摸着会挨上一顿骂,谁知他冷哼了一声,“我的招牌可没那么容易砸,多刁钻的学生李某没见过?如今公主既然拜入我门下,我还非得把烂泥扶上墙不可!”
顾青姿噎了一噎。
她若是没理解错,先生话里的烂泥指的应该是她吧?
李子鸿很快也反应过来自己的用词不妥,赶忙假意咳了两声,“……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只是举个例子罢了,李某不是针对你。公主虽没读过书,可看你一言一行多半是天资聪慧的,肯定能学有所成。”
顾青姿总算笑了。
没笑上多久,便又差点哭了。
李子鸿二话不说,布置了一大堆的任务。他抱过来了一大沓的竹卷,又在她跟前甩下了厚厚一沓的纸卷,“你没半点基础,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把基础打实。来,你便照着这竹卷上的字,先把这几张纸卷给描完了再说。”
几张纸卷?
顾青姿瞅着跟前差点高过她头顶的纸卷厚度,默默地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描就描,左右是对自己有利无害的。
她研了墨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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