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及当朝六公主低声说着话,言笑凿凿。
想来聊得十分愉快。
见从门口走进来的少女,天子心情甚好地朝她招了招手,“小五怎么来了?”又指了指他的另一侧,意是让她坐在那里。
顾青姿从善如流地落了座,唇角稍稍往上一扬,笑得端庄得体。
“倒是不知道六妹妹也来了,当真巧得很。”她把竹卷轻轻搁在桌上,又笑望她道,“我记得六妹妹极喜爱苁蓉芒果糕的,正好今日我那里有做了这个,等会一同到我那边去如何?”
顾双馨皮笑肉不笑地回,“多谢五姐姐了,我换了口味,如今已经不爱吃了。”
到底心里记着罗贵妃反复嗉嗉叨叨的那些话,她再怎么想把跟前人的笑容给抓烂,也得拼命压制着自己的脾气。
顾青姿面上的笑一下子便消失了。
她拢着一对柳眉,眸底映着哀愁,“五妹妹当真是不爱吃了吗?”又咬了咬唇,似泫然欲泣,“还是说您还还念着昨日的事?我并没怪你,这次邀你到我那边去吃糕点,其实也只是想哄你开心。我们姐妹之间,无须计较那么多,最主要是我们相亲相爱,团结友恭……”
顾青姿挑着肉麻的话说,一个是父皇在这里,演戏所需;一个则是,六妹妹需要激一激才好。
果然,顾双馨看不下去了,不自觉就露了真性情,“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什么姐妹之间?你若是当我是妹妹,又哪里会处处陷害我?如今竟还找到逍遥阁来了,怕是知道我来了,你也才赶过来的罢?你心里头都在打什么主意,别人可能不知道,可却瞒不过我!你这样的蛇蝎心思,我才不信你会有那么好心!”
原本就哀愁的少女似是受不住她这一顿说,眼眶都红了。
她拽着帕子,低着头没说话,仿若十分难过。
一旁的天子原本面上带笑,见状,一张脸即刻就拉了下来,“小五一片好意,馨儿你怎么处处针对她?她一向纯良,还主动跟你低头了,这样你都不满意,你还要闹哪样?”
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怒气。
顾双馨嘟着嘴,原本是要辩回去的。话到嘴边,瞅着天子的脸色不好看,她如当头一棒,忽地脑子一片清明。
……她彼时会在逍遥阁,是为了讨好自家父皇。
可见自家父皇竟是替着别人说话,她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若非是这人太会装,父皇又哪里舍得说她?
想归想,顾双馨却是瞬间如变了一个人一般,她露出了女儿家娇憨的姿态,半是撒娇半是委屈道:“父皇最是疼儿臣了,难不成还不知道儿臣是刀子嘴豆腐心?昨日的事儿儿臣也有错,心里亦内疚得紧,本就想着与五姐姐正正经经道个歉,重归于好。方才见她那般紧张,儿臣才起了逗她的心思,倒是没想到都把她吓着了。”
说罢,她忽地往前一探手,笑着道:“好姐姐,您可别往心里去,苁蓉芒果糕一直是妹妹的最爱,哪里是说不爱就不爱了的?你的迎春宫我也好一阵没去了,等会非得过去坐坐不可。”
顾青姿瞅了瞅那只狠狠掐住她手臂的手,一使劲,不动声色地反掐了回去,“如此最好了,六妹妹这段时日都没见到人,我倒是有许多悄悄话都没人听了。”
顾双馨被掐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想挣又不敢动作过大,硬生生把一张小脸给憋红了。
天子不知二人的真实情况,瞅着跟前这幕极为友爱的画面,心里十分欣慰。
“馨儿真是调皮,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倒是连父皇都被你骗了去。”
顾双馨强颜欢笑。
她想趁机报复回去,不曾想,对面坐着的那位比她还狠,当着父皇的面便回击了。
她吃了个暗亏,还不敢声张。
顾青姿看着她扭曲的五官,也不想在天子跟前露出端倪,劲儿一松,那只得了自由的小手即刻就缩了回去。
恰巧这当口,天子问起搁在桌几上的厚重竹卷。
顾青姿即刻笑了,“这是先生亲自抄写的春词赋,儿臣记得父皇很是欣赏他,便厚着脸皮求他抄录了一首先生自个儿所作的词。昨日才得到的,回来的时候晚了,便等到今早儿才给您送来。”
天子十分高兴,当下便接过了竹卷。迫不及待地打开,略略瞅了几眼,唇边的笑容越发大了。
“……果真是春词赋,这首词啊,意境十分好。说到底,还是李大家厉害,普天之下,在文学造诣方面怕是没人能比得过他的了。他的墨宝是出了名的难求,朕倒是想要,又怕求不来给抹了面子,小五倒是替朕做了一件好事。”
顾青姿笑得分外矜持端庄,却是给其中的一句话给吸引了。
她只知道先生的文学造诣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却是不知道他的墨宝难求。
那么问题来了,先生的字到底因为写得好看而难求,还是如同师兄所说的那般,恰恰是因为字写得太丑而不愿丢人现眼,故而世人才鲜少求到?
顾青姿不禁陷入深思。
而另一旁,顾双馨望着自家父皇爱不释手的那部抄着春词赋的竹卷,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如被狠狠甩了一耳光一般。
只觉得脸面都丢尽了。
她以前费尽千辛万苦欲要拜入李子鸿门下,结果却是被拒了;谁曾想,时隔几年,曾经是痴傻儿的这位,竟是一次拜师成功。
一时之间,她风光无限;倒是她,成了众人的笑柄。
顾双馨的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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