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瓷杯烧制的极漂亮,浇了一层釉后在日渐浓烈的日光下发出水色的流光,沈芫举起瓷杯抵在唇舌间,慢慢喝了一口。馥郁的茶香带着微微的苦涩萦绕在她喉咙里,余下她慢慢静默的眼神倒影在湘妃色的茶水里。
“原来希夷的习惯是喜欢了解别人的过去吗?”
陆献抬起眸子看着对面那个静若处子的女人,自己的夫人,“不。对于别人,我不屑于了解他们。”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在沈芫面前第一次凉薄的笑意,眉峰处都勾勒出耀眼的光华,“我会让他们去跟上帝忏悔。”
“可惜,你是我的夫人。”
沈芫也是第一次直视眼前这个淡若茶花的男子,这才是陆献,眉眼处都镌刻了血色的妖娆,仿佛只有杀戮才能激发最耀眼的他。
她同样舒缓自己的远山眉,眉目漾开水波的温柔,如春风的笑意敷在面上,“那我该庆幸了,我嫁给了北平陆氏。”
此时此刻,陆献眉眼荡出了笑意,这才是沈芫,一个聪明的女人,一个不动声色就能直击根本的人。
沈芫嫁的不是陆献,嫁的是北平陆氏,更确切的来说,嫁的是北平陆氏手上的军权。
而陆献同样如此,他娶的,只是上海滩的世家势力,一个让他进军上海的钥匙。
他们两个,拥取的是利益,哪管得了其他纷杂?
陆献合上圣经,倾身拿起瓷托,举起瓷杯喝了一口红茶,“夫人可喜欢圣经?”
沈芫放下手上的瓷杯,拿起桌上陆献翻过的报纸,一入眼便是三港火拼事件,她微微柔和了眉角的锋芒,唇角温婉,“恩,我最喜欢joo.(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阳光慢慢流转,跳跃在沈芫的发丝上,伴随着伦敦腔的停止,沈芫的脸在陆献眼里也开始模糊起来,晕成了一道光晕。
陆献眯了眼,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沈芫于他,不过是北平陆氏走在上海的第一枚棋子,如今舍不掉,但往后吞并了各大势力,他不相信他舍不掉这枚无法控制的棋子。
他走棋,向来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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