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姹站在秦府大门前,望着两轮硕大的门环,抬起的手又迟疑地放了下来。
这,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异常。不是说她秦子姹在这牢笼似的秦家有多举足轻重的地位,而是,她知道秦世昌夫妇开罪不起凌家,她的失踪,不可能不对他们造成影响。
“三小姐?……三小姐!你回来了?”
子姹还在犹疑,大门却正好开了。管家从门内走出来抓住她的胳膊,嗓子却朝里面喊:“老爷!三小姐回来了!老爷!……”
子姹任由管家拉进了府里。看着府里一切如常,一颗心才又放稳了些。
秦世昌以从未有过的度快步走了出来,他的脸上也还挂着惊疑。“你去哪儿了?”他板着脸,明知故问。秦子由和秦子嫣站在他身侧,目光里是满满的让子姹看不懂的情绪。子姹心里一慌,又将头卑微地低下了。“我……我……”
秦世昌望了望她裙裾上的血迹,心里一沉,皱眉喝道:“快回房去换身衣服!回头再来上房!”
“是……”
子姹低着头,以尽量恪守本份的动作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屋里熟悉的一切又让她更加心安了一两分,她终于逃出来了,哪怕是又回来了这座牢笼。喜儿低头端来妆奁,为她梳妆。昏暗的灯光使子姹看不太清楚她的神情。
“喜儿,我娘呢?”她望着铜镜里自己酷似母亲的容颜,心里微微一动,问道。经历了这桩意外,此时此刻子姹的心中越思念母亲的温情,她渴盼母亲来慰籍她受伤的心,尽管在世人眼里,秦家三姨娘柔弱得就像朵狂风中无助的雪梨花。
“小姐!”
喜儿忽然跪了下来。眼泪如断线地珠子一样滚落了脸庞。“三姨娘她……她过世了!”
子姹突然笑了。她觉得喜儿地声音就像来自天外。天方夜谈。娘不在世了?这多么可笑!明明。她昨天晚上还在娘膝上伏了很久。说了很多心事地。而且在走出家门时。她还真真切切听见了娘地呼唤声。
“喜儿。你不该跟我开这样地玩笑。我会生气地。”
“小姐!喜儿没有开玩笑……三姨娘真地不在人世了……那天晚上她不慎掉下了悬崖……”喜儿跪伏在地上。泪水几乎淹没了她整个脸庞。
子姹本已渐渐安下地心突然又一陡。她想起了前晚上山时听到山谷里传来地那声惨叫……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
子姹醒来时,就像被什么刺到了一样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双清如泉水的眼睛失神地望向对面的墙壁。正好端着药碗走进来的喜儿吓了一跳,“小姐,你醒了?”
子姹怔怔地看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只洁白的柔胰微微颤动了几下,却又被她赶紧收进了被窝里,就像那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手,而是什么如鬼魅般让人生怖的物事。
“小姐,喝点汤药吧!你身上还有伤呢!”喜儿舀起一匙,递到她唇边。
子姹将头撇开,仍然一言不。喜儿哽咽道:“小姐难道不想出去了么?难道想一辈子这样下去么?姨娘尸骨未寒,不会希望见到小姐这样的……”
子姹鼻子一酸,揪紧了被褥下的腿。
“哟,醒了?”
门口传来一声肆无忌惮的声音,那是大房里的丫环云香进来了。“醒了正好,夫人派我来叫你过去呢!说是有事要问你。”
云香就那么随意地倚在门口,像跟厨房里的烧火丫头说话的口气一样。喜儿抿紧了嘴,回头担心地望着子姹。
子姹垂下眼眸,幽幽回道:“好的,有劳姐姐了。”
子姹让喜儿搀着下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妆容,抬脚出了门。
昏睡了一天一夜,她的腰背还是很酸疼。子姹咬了咬牙,忍住了即将落下的眼泪。有些事情一定不能回头去想,再想,她会被心里的恐惧压死。
“姹儿见过老爷夫人。”
子姹迈过上房的门槛,朝上方坐着秦世昌夫妇拜了一拜。秦世昌没让她起来,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睥睨地望着她:“出了这样的丑事,你还有脸回来?”
子姹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跪着的身子愈显得渺小。但内心的悲伤又那么大,大到让她完全没有力气控制眼泪的走向。
“你们去了拢月山庄?”秦世昌又问。见子姹不解地抬起头,便加了一句:“就是城东外半山腰的那座宅子?”
“……是。”
“你是怎么回来的?”
子姹脸色更白了些,好半晌,她才嗫嚅着说:“我……我趁着天黑……表少爷又没防备……就、就下山了……”这几个字仿佛夺去了她所有的精魂,说完,她只觉自己又要倒下去了。
秦夫人刘氏扯了扯嘴角,涂着蔻丹的指尖划拔着手里的杯身。她说:“咱们秦家这回,可被你连累惨了!你自己说吧,凌家那边我们该怎么交代?”
子姹低着头,握紧了衣摆。
“凌家我们得罪不起,相信你也知道。梁家贵为当朝一品大臣之家,在朝臣中尤其爱面子,无论退不退婚,都会由此而跟他们结下梁子!”秦世昌接过话头,颇有些恼意地说道:“一桩好好的婚事被你搅黄了,秦家的脸面也被你丢尽了!”
子姹伏在地上,流着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什么而流的眼泪,说道:“姹儿对不住老爷夫人……但凭老爷夫人处置!”
刘氏叹了口气,说:
喜欢好花时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