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炎炎夏日里头,静下心来喝杯茶绝对是个解暑的好方法,尤其是当放下俗事,坐在一家装潢与设施上等,茶品与服务皆顶尖的茶馆里头,所以夏季的茶馆生意往往是有增无减。
一身白衣的秀美公子不疾不徐地摇着一把纸扇,真可谓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茶桌对面是另一个倾世佳公子,如玉的手握一盏千峰翠色的茶杯,类冰似玉的杯里是几根细卷如针的嫩黄茶叶,明明是王孙公子们再普通不过的消遣,由他做来却天然有一种fēng_liú韵味,而在这风雅背后,竟还有着些许不能逼视的王气。
狭长的凤眼似有若无落在杯上,实则是越过这精致的青瓷杯落在白衣公子的扇面上,纸扇并无什么特别,上等的扇骨,上等的扇坠,上头的题字也不过一首诗经里的一篇,若真要说有什么吸引人的,恐怕就是这字并不够美观,提在扇面上出来见人,总有些难登大雅。
全篇诗经里的《静女》,字迹歪歪扭扭十分拙劣,像是孩童的玩笑之作,慕容冲静默看了半晌,似想起了一些什么,有了几分熟悉感。
悬了半日的手握着茶杯凑近唇边,耐心吹去面上的茶叶,轻呷了一口,像是随口道:
“这不像是你的墨宝。”
谢琰只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的扇面,面前又出现不久前琀璋输给了自己之后鼓着气不情不愿抄《静女》的样子,想来心内依旧觉得好笑,眉眼里淌出柔意,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啊,是啊。”
这整一年来自己与琀璋之间的关系在一次次地同桌吃饭饮酒之中越来越亲近,不仅互相之间的称谓也越来越随意,也时常无伤大雅地喝个酒打个赌,感情在小赌怡情里不断深厚,只不过……总还只是友情有余,并没有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谢琰将纸扇的正面对向自己,认真看着上头的字迹:“前几日与个朋友打赌,她原想诓我一坛好酒,最后却被我诓来这副扇面,抄了一整篇《静女》。”说起此事,还忍不住地微笑,末了,又云淡风轻地问,“怎么,你对这扇面,似乎颇感兴趣?”
而慕容冲淡薄的唇角飞扬地勾起,并无一句废话,只是面无表情又简洁明了地对谢琰说:
“带我去见她。”
两匹骏马分别驮着自己的主人来到山林,穿过沙沙作响的竹子,山林深处隐隐约约透出一户孤独的小屋,独立在四围的山色之中,犹如山市。此时正值夜饭时分,竹屋的上头徐徐升起一阵袅袅的炊烟,看着静谧又安好。
不多时,打院里走出来一个红衣的姑娘,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脚边跟着一只圆滚滚的小灰狗,她的头上只梳着最简单的髻,唯一的点缀也不过乌黑的发间几朵新采的雪白茉莉,鲜艳的红衣衬着远处满目山色青翠,鲜活又动人。
谢琰与慕容冲信马缓行,望了琀璋一眼,又回过头来看慕容冲,发现他也正往远处望去,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默了半晌,缓声道:
“一年前我将她安置在这里,是希望她能快乐自在地生活,不是有意让你和她断了联系。”
“我知道,她若想找我,自然找得到。”
他知道她神机妙算,总能找得到自己,若她不来找自己,自己,只会乐得清静。
不远处的红衣少女似乎正在训斥脚边的肉球似的小灰狗太粘人,慕容冲忽然想到一个贴切的比喻,一年前的自己便如此时的她,而那时的她就正如这小狗,缠人缠得太过分,难免叫人心生烦躁。
可是,这鲜有人至的山间,若不是有这样一个可爱的活物与她作伴,又该有多难以度日?
眼见小灰狗被自己踹了一脚,委委屈屈地叫着跑开了,琀璋反而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心一意又开始去追它,小姑娘骂骂咧咧地跑着追一只小狗的场面,让人看了觉得生机勃勃。
看着这幅场景,又听慕容冲如此回答,谢琰轻微一笑,自己也不知自己是站在怎样的立场,点破局面:“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对她如此上心,亲自来见。”
说完此话,谢琰只觉身边之人忽伸手拉住了缰绳,被拉紧了缰绳的马儿听话停下,站在原地候着主人。
谢琰也只得拉住自己的马停下来,不解地问意外停下来的慕容冲:
“不过去见她了?”
慕容冲的眼神落在不远处那两个追逐打闹的身影上,脑中尽是谢琰刚才的话,为何自己要亲自来见她?
想了很久,答案无解。
可脸上却慢慢浮起一抹浅浅的暖色,盛着金色夕阳的睫毛如金翅蝶,在宛如雕琢的脸庞上投下温柔的阴影,音容皆淡淡:
“不见了,我只说来见见她,却没说让她也见到我。”
转眼间竟已潇洒果断地调转马头往回走去,马蹄踏在湿润的浅草上染了些许翠绿,谢琰对这个喜怒无常的人也只能是无奈,摇了摇头便也转过身,回程中几次又往身后看,等到最终那间小屋彻底隐没在竹林深处,才放开缰绳让马儿大步离去。
千里迢迢来到目的地,却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从竹林回来以后天色已晚,谢琰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慕容冲则独自一人回到府内。刚来到卧室不久,门外便有人敲门。
他一边不动声色地继续倒茶,一面头也未抬地道:“进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手下八大暗侍中最擅长轻功的震雷,脚步落地无声,一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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