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脚步声并不大,也很缓慢,像是有人迟疑很久才鼓起勇气向前踏出一步,简而言之,这是种鬼鬼祟祟的。info
纪八荒这个点儿早就进了卧室呼呼大睡,慕容宇累了一天也不可能在身上洗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再出来乱溜达。
周慕书的眼睛上全部是水沫子,他根本睁不开眼睛,竹制的澡堂子其实就是一个圆圈,并没有顶,里头只有一盏灯光昏暗的小煤油灯,他踉跄搓了两下脸,去摸挂在竹架子上的干毛巾,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眼睛都看不见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脚步声还在继续,每三秒一停歇,周慕书却怎么也摸不到挂在架子上的毛巾,却摸到了一簇湿漉漉的线状物体,他愣了。
那东西他也有,只不过没这么长。
头发,满手都是湿漉漉的头发,但又和头发不同,像是结了很多年的蜘蛛网被泼了水,摸在手上有种奇异的粘腻感。
女的?周慕书一个激灵跳开,顾不得自己满脸的水,睁开了眼睛。
轻微的刺痛感过后,眼前是一片清明,其实经过这些天的看书和不断骚扰纪八荒他已经学会了怎样镇定,加之纪八荒说过,他肚子里寄居着一条水龙,水龙把他当成宿主,不会让他轻易出事,周慕书的胆子也练肥了不少。
当然,只是别让他看见恶心的东西,鬼他是不会怕的。
澡堂子里没有头发,可是也没了毛巾,就连自己带进来挂着的干净衣服,此刻也不知所踪。
“慕容宇!”周慕书朝着屋子的方向大喊一声,带着隐隐的怒气。
这些天,他恶作剧也不是一回两回,好比跑步的时候捅了马蜂窝,看书的时候故意乱涂乱画,周慕书已经习惯有事儿拿他开刀,“慕容宇!”
没人回答,他拍拍澡堂子的门又喊了一声,“慕容宇!”
周慕书绝望了,他正想转身找找有没有啥芭蕉叶能稍微挡一下能混回房间再说,正转头,那盏煤油灯“嗤――”地一声,灭了。
同时,面上拂过一阵恶臭,周慕书一下子后退几步,光着背贴上了竹棚子的墙,一阵凉意瞬间沿着脊椎上升到大脑,那阵恶臭并非是自然散发出来,而是很明显,有人在黑暗中,对着他的脸吹了一口气。
周慕书心一横,心道反正黑灯瞎火山上全是大老爷们也没啥好害臊的,反手扯住了竹棚子那扇“嘎吱”作响的门,眼下这情况,不是能顾得上面子的,不跑的那是被馍馍踢了。
谁知刚扯开一条缝儿,那门却像受到感应一样“嘭――”地一声砸上,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缠上了他的脖子,“啪”地一甩,直直把他逼到了墙角。
头发!他瞬间反应过来,那缠着脖子还在滴水的东西是他刚刚摸到的头发!
他用双手去扯,然而力量还是没有放开,窒息感开始涌上来,周慕书能明显感觉自己的脸在逐渐发热涨的通红,双眼已经止不住的上翻,他要死在这儿了?
周慕书不敢相信,不是说那条水龙会救他吗?都他娘的不可信!
除了窒息感,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名怒火,双手突然触到了一样滑溜溜的东西,刚才的洗澡时的小木盆!
周慕书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把木盆朝对面甩了过去,同时“哐当”一声巨响传来,人在暴怒被逼至绝境的情况下力气总会变得像怪物。
那一声奇响无比,像是砸伤了什么东西,同时木桶碎成了渣渣,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他脖子上也骤然一松。
周慕书连咳几声,怒火更甚,居然徒手折下了建澡堂子的一枝竹子,狠狠咒骂道,“他娘的老子虽然不是黄花大闺女也没有让人偷看不还手的理儿!”
黑暗中,他看不到那东西在哪儿,却能踩到地上还在游动的头发,想也没想就照着头发的方向砸了过去。
竹子建造的时候为了能稳稳当当的插进地下,前头削得尖得能插烤串,被蛮力拔出来,上面还带着点腥气的湿泥。
周慕书揍的第一下还很仁慈,只是砸了过去,碰上了一样软中带硬的东西,听声音,是一个人的背,那人挨这一击,居然没有发出惨叫。
所以第二下,周慕书没有再仁慈,因为他不弄死别人,迟早被别人弄死!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当爷爷好欺负!”周慕书怒道,同时竹子的尖头迅速得往头发挣扎的方向刺了过去,脚下还踩着那坨湿漉漉的头发登时猛地一缩......依旧没有听到期望中的惨叫。
这时澡堂子的门却被人撞开,慕容宇点着盏煤油灯冲了进来,却被眼前的状况惊得目瞪口呆。
其实不管换成谁都会目瞪口呆,整个澡堂子已经被搅得狼狈不堪,木澡盆七零八落的碎在地上,周慕书光着身子,虽然已经在地上滚了一滚,浑身上下不规则的遍布着烂泥,手里举着一只前头尖尖儿的竹棍,地上是排成人形的一套灰色衣衫,衣衫前头,是一卷湿淋淋的黑色长发。
画面相当冲击,慕容宇瞪了他三秒,终于愣愣道,“师兄,你在这儿用泥洗澡还是赤膊练搏击啊?”
周慕书手中的竹棍“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两人坐在卧室的圆桌前,周慕书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他们已经相顾无言地面对面了很久,桌上瘫着周慕书那身儿带去换的灰色衣服和一束黏糊糊的长发。
门窗被慕容宇用插销插好,还布上了几道新画的黄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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