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四个随那牧童去往其家,未几,至一田园茅舍。
茅舍前有溪流,一溜石墩蜿蜒浅水上。
溪岸旁长着些高高低低的杏花树。
落尘几个随那牧童踏着石墩横渡溪水,偶有清风拂来,便见杏花如雨,能觉淡淡清香润人心脾。
四人嗅嗅花香,问那牧童异常的鸟儿何在。
牧童将人引入柴门,指着院子里一处边角道:“那儿。”
几人顺势而望,果见一只翠羽小雀蹲在篱笆上。
红泥撇嘴:“本大仙还以为什么珍禽神鸟呢,就它?能出什么异状。”就这么个模样也不像能够闯祸惹麻烦的,又有何惧?
显然误会了牧童所指。
转身不到片刻,却见那鸟儿振翅飞起,然后一低头,朝着地上一块五花肉啄了下去。
紧接着便听见锵地一声硬物**,又兼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划过,小鸟惨叫着弹起,盘桓两圈,落回了篱笆上。
几人听闻动静转回头来,恰见那鸟儿抖抖羽毛,开始了第二次俯冲。
又是锵地一声。
鸟喙近乎撞裂,以致紧接而来的滑行摩擦要比前一次显得沉重和漫长,一路尖锐刺耳中还夹带了断辕破车的吱嘎吱嘎声。
落尘四个惊异中不由再行细看,这才发现,原来那块五花肉不过是块外形酷似鲜肉的条石……齐齐瞠目。
眼瞅着那翠羽小雀回到篱笆上喘息一下,又张开了翅膀准备再一次“自残”,落尘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兜住。
几人见小鸟嘴角渗血,不由都皱了眉。
红泥更是心直口快,直接朝牧童嚷嚷开了:“说什么鸟儿有异,不正常的是你吧!好端端没事拿块石头唬它作甚!”
牧童却依旧人畜无害的模样,摊摊手:“我也不想,可惜它不听劝啊,不信你们试试。”
红泥用手肘碰碰莫染,让她从乾坤袋里取了药和果子出来。
谁知那鸟儿果然是个轴的,给它上药还行,喂它果子却是死活不肯领情,一味挣扎着还要往那石头上扑。
屈轶恐怕落尘一时脱手,干脆上前把那石头收了。
鸟儿见状顿时悲鸣,听着尤比重创之下的惨叫更觉撕心裂肺。
几人讶然。
小鸟悲鸣不止,弄得屈轶十分尴尬,抓着那块石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尴尬中静默片刻,落尘忽然蹙眉朝那牧童质问道:“你,究竟何人?”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牧童不躲不闪回应一句,反问道,“几位可是能为我解开其中疑惑了?”
“不能。”屈轶显然也有所悟,因比落尘多知道一些典故,冷了目光哼笑道,“在下倒是想起你这‘惑’从何来了。”
昔日波旬乱佛道意,惑人未遂曾有对话,释尊阐明自在,波旬罢手离去。临走前说过一段偈语:有石似段肉,饿鸟来欲食;彼作软美想,欲以补饥虚,竟不得其味,折嘴而腾虛。我今犹如鸟,瞿昙如石生,不若愧而去,犹鸟陵虛逝,內心怀愁毒,即彼沒不现。
眼前情景犹似偈语,屈轶遂有疑心如落尘,恐这牧童实乃波旬幻化。
牧童见有人看破题目,执笛轻点,收了那翠羽小雀和肉石:“我并无意与几位辩法,只是想问一句,波旬大王可该下地狱?”说着还瞟了红泥一眼。
红泥往后弹出一步,警惕道:“你盯着本大仙做什么?大魔王下不下地狱,又不是本大仙说了算的。”
牧童移开目光再看落尘三个,见他们似乎默认了应该,又问:“鸟雀认石为肉,只为进食尚且锲而不舍。波旬大王掌管欲界六天,兜率天是否职责分内事?有人要于此根绝欲/念超脱而出,大王当不当管,该不该管?”
“……”
“若说成佛容易,那便人人可为;若说不易,种种磨砺不过成全。悉达多太子经过磨砺降生成佛,怎么波旬大王就该下地狱了呢?”
“……”
“众生视魔皆如洪水猛兽,却忘了,眼耳鼻舌身意在彼六触,诸魔考验不出六触外,成不成佛皆在彼,波旬大王何罪之有?”
“……”
几人听他一连串反问感觉别扭,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回敬。
倒是落尘,突然想到了一句话,脱口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九个字,却让牧童戛然而止,怔在了那里。
随即慢慢明白过来。
既然“地狱”不出佛法度化外,他又言及魔王施为尽在职责内,那便不该歧视魔王下地狱的事情。
遂慨叹道:“此话我原比你熟知,却要你来提醒,惭愧惭愧。”又赧然笑道,“大王传我六魔钩,就为这句提醒,今儿便不对你们用了。”
四人闻言惊诧。
魔王六魔钩,正是针对六触所设魔障。想到那山水怡然、牧笛悠扬皆从声色处,几人不由醒悟,原来相遇之初早已入了算计而未自知。
眼下算是,误打误撞躲过了一劫?
莫染对凶险认知不足,情绪波动不大。红泥却和屈轶对视一眼后,向落尘双双抱拳。赖他一语中的化解掉一个大麻烦,实在值得庆幸。
牧童又问:“我观你们并非佛门弟子,究竟因何到此?”
千百遍的老问题了,红泥懒得回应,屈轶便简略说了一遍缘由。
牧童道:“既然不是为求成佛,那便到此为止吧。稍后那色界、无色界各种所在,你们也不必一一体验了,我送你们直接出去。”
几人喜出望外。
红泥犹自不敢相信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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