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不识孤木究竟何物,面上却不肯露怯。
揪着屏蓬的后颈肥肉掐了一把,满意地听它起了吱哇叫唤,抵着山膏道:“你若听不懂本大仙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捏死它?”
“别,别,别!”山膏到底心有忌惮,连忙收敛态度。又暗自猜度着红泥的反应,斟酌了言辞后回道,“那是天庭琼瑶木,珍稀非常。没见周围草木不亲吗?实乃孤高所致。”
试探之下,眼见红泥并不曾打断他说话,这便顺顺溜溜地继续瞎掰了下去,“这般千金乃求的佳木落在此处,自然是因为有主之故。一旦见人妄图染指,还不引得神尊现身?
你们问我渡河之法,小爷真的爱莫能助。实属万般无奈,方才出此下策。”
红泥截至目前也就上过一回天,除了落籍需要进出了一趟司缘司,顺道因为落尘,于织造署外围匆匆而过,再走马观花地从太微庭去天柜逗留了片刻。
哪里知道世上有无琼瑶木,又该在天庭哪处种着?
所以只能凭着情理推断,掂量山膏之言是否可信。
思量片刻,松了手。
山膏若是尽出好话,多半还忽悠不了红泥。但是这般“言出无奈”,反倒哄他当了真。
不过,红泥虽然无力戳穿山膏的谎言,但是对其用心仍处半信半疑。虽不再拿屏蓬的性命威胁于人,却也不甘放任二兽置身事外。另亮了桃花匕,撵着山膏和屏蓬同往。
山膏一时被逼无奈,只得“左,左,左右左”地,拖着屏蓬暂且虚与委蛇。
步入荒土并无异状发生,未几,红泥便押着二兽和落尘几个到了那孤木跟前。
却见,其树高不过一两丈,疑似年头有限的乔木。
根茎约有手臂粗细,其上分枝颇多。树皮灰白,尚算光滑,偶见红棕色疣斑,微乎其微。枝干顶端和丫杈上,有剑叶抱茎丛生,无柄。隐约还有颗粒微突的短毛花序深藏,未见生朵。
嗯,重点不是这孤木长什么模样,而是,分明早已枯枝败叶,哪里能有半分天庭神木的华彩?不仅剑叶枯黄犹如撕烂的扇骨子,便是那乍看光滑的树干之上,亦是布满了孔洞,尽显疮痍。
就这德性,遑论是否天庭神木了,怕是寻常劈了当柴烧,也会惹人嫌弃。
红泥看得直撇嘴。心道,就这玩意儿,能是哪位神尊私藏的宝贝?本大仙端是不信。
扭头欲找山膏算账,却见二兽早已趁着他方才注意力转移时,悄然偷遁。此刻只剩了远处一团模糊的背影。
红泥看看那落荒而逃的德性,并没追出,只在心里暗骂了几句。
正觉并无危险陷阱,可以酌情放人一马时,却听耳边传来“嘭”地一声闷雷炸响。本能回头,却见孤木上空凭空涌起了一团暗云,瞬息便见一方晴空骤变暮霭沉沉。
忙问落尘:“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落尘摇头,一脸诧然。
再看屈轶、老道和魖怪,亦是不知所谓。
只因惦着山膏先前所言的那句“见绿叶,采之”,几人便在孤木上搜寻了起来。碍于满目枯枝败叶,少不得要上手拨上一拨。这一拨,便见树冠上方腾地一下,隔空冒起了一团烟云。
阿拉丁神灯突然改版,弄得他几个猝不及防,也没人通知一声的说。
红泥眼珠子一转,直觉之前不好的预感又上心头,当即暗道不妙,二话不说,拽了落尘几个便跑。管它究竟什么情况,先走为上。
落尘亦觉异变突然,未知祸福,从善如流地没和红泥争执。是好是歹,隔上一段距离再观后续,也算妥当。
不想,几人一动,那团浓云竟也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尾随而追。
须臾追至前路,弹突一扭,便见一股恶风从中飙出,朝着落尘几个迎面狂扑,当下便将人吹得倒跌后仰,沿着荒坡骨碌碌朝山下滚去。
山膏顶着阔叶躲在灌木丛中,眼睁睁看着这边的情景,念了一句阿米豆腐。
屏蓬听见它念佛,一头张嘴问道:“救不救人?”一头揭了眼皮上的树叶,嗔怪道,“可是又淘气了?”
山膏竖指嘘了一声,一边给那头重新蒙了眼,一边朝这头道:“能不能解你牝牡同体之苦,端看这最后一次机会了。小爷发誓,若是他们能够帮忙弄到药,我必涌泉相报。”
双头遂噤声,不再言语。
且说落尘几个。
被那恶风一路吹送,一路翻滚,将至水岸方才彼此勾手拽脚,险险停住。
然,去势刚止,又见大河汹涌,俄而卷起一道弥天巨浪,直冲霄汉。水浪之中裹挟雷火,似乎有物藏匿。细观之下,隐隐可见鳞身棘脊。
落尘几个暗暗猜度,只怕其物庞然,神通非比寻常。
稍后,水浪回落,果见一条巨龙现身高空。
通身土黄为底,兼出五彩,带着可算低调却又叫人不敢忽略的神光。首尾之长,腰身之壮,不可丈量。只知相形之下,自己一干犹如蚍蜉面对参天大树。
又见,此龙其头宽且长,项背生翼,配着突额高眉,尖吻利齿,端地一副凶猛之相。耳鼻虽小,却有一副巨大的眼眶。眶内目如明珠,瞳如点漆,炯炯视人之下,更觉神威难亲。
几人观之,下意识有些胆寒肝颤。
屈轶默数常识,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
落尘回忆旧时卷中绘图所见,暗自猜度,小入无间、大弥宇宙,此物莫非竟是——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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