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挣扎,虽觉难以启齿,但,最后终究还是磕磕绊绊地吐了口。
“说是,兼爱之兽,自为牝牡……我却甚是不喜。而这牝牡同体之躯,实也并非生来便已有之……”少女眉目低垂,冷如霜雪的面上,到底露出了一丝绯红。
这段表达,卜邑倒是听懂了,但是碍于话题尴尬,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应为好。
好在还没忘了,此话原是从“它”而起,于是一边绷着脸佯装镇定,一边下意识地低语沉吟道:“我记得,似在你位列仙班不久,天界的确发生了不少大事……”
忽而灵光一闪,总算找回了脑子。问少女,“王母如此信任于你,难道,当日便已对你有所重用?”
少女知他言语所指,回道:“晚生参加了北极之役,且是护送圣母等人撤走的卫队一员。”
彼时以为这护卫队护的乃是几位尊贵的上神,甚为着紧,若干年后方知,原来连同那些上神在内,也不过都是护卫罢了,全都因为一个“它”。
名为护人撤走,实为转移以物。
卜邑了然,本能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当时的事情有多机密,甚至,若非后来天王舍身成仁,迫不得已将此中来去作为遗命交代于下,只怕现今知情的一干,多半无从获悉。
想必,西王母当时也不知情,只是碍于同太玄的情分,恐她战中不测,所以加派了人手支援,然后,便被对方顺势而为,借用了。
卜邑看看少女,替她一阵后怕。
真是有够命大的。
一个和大事件本来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小萌新,却稀里糊涂参加了连自己师尊都不知情的最高级机密行动,然后,还好好地活了下来,连根毛都没少。既没陪着大神一起壮烈牺牲,也没有被打回原形,重头修炼。
暗自吁叹一回,又问少女:“你的意思,你是因为参加了北极之役,与那东西有了相对近距离地接触,所以才导致身体发生了异变?”
少女垂着脑袋,微微点头:“思前想后,无从解释,唯有此事可以合上。”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或者,也有当时修为不足的缘故。”
卜邑不置可否。
那东西,大概除了天王上过手,余者,只怕就连近处观瞻的也是寥寥无几。
而今,知情的人等,间而有距地守护在外,不过是替天王守着一份遗愿,替三界守着一个秘密罢了。
谁知那东西是圆是扁?遑论其他了。
卜邑自觉话题似乎有些跑偏,又问少女:“且当你的猜疑有些道理,只是——,这同你眼下所为,又有何关系?”
少女抬起眉眼,道:“约莫前辈也知道,晚生才学有限,唯有治妒稍见擅长些。”
“嗯。”
“所以想着,倘若能够抽去那些人的妒性,便能使之少些戾气缠身,从而也可使供养减少些杂质。如此一来,说不得各种反噬情形,也可相应减缓几分。”
亦或,还能免除某些人的厄运。毕竟,据说那东西越见癫狂越爱吞噬。
卜邑听完,本不欲褒贬,但是想到落尘,还是微微皱了眉头:“你那可不是仅仅抽去妒性这么简单。”否则,焉能激起那少年的反弹?
少女无意抵赖,坦言道:“妒从心生,瓜葛内腑,想要快速抽除,难免勾带元气。甚或,妒性太重,一时抽除猛了些,亦有可能损伤根本。”
眼见卜邑眉头紧蹙,又解释道,“倘若只用惯常的手段,或行说教,或行喂药,亦或心法调养,少则三十日,多则积年累月,也是能见有所成效的。
只是,即便我有耐心,却怕‘它’等不得。更况,瞧那些半仙一副火急火燎,忙着赶赴前路的模样,何尝又肯多留一时半刻?”
卜邑的关注重点本不在此,所以基本无谓于少女的说辞。只想着,如何撸顺了落尘的毛,好让他心甘情愿地放手上路。
微微沉吟后,觉得落尘看上去并不好糊弄,遂决定还是从少女这头解决问题更便捷些。问:“以你之能,方才与之交手的那个小仙,该当已经识得了他几分底细吧?”
少女点头,紧接着,求证猜疑反问了对方一句:“那剑可是——?”
“不错。”既知少女已经身处机密中,卜邑也不打算当着真人说假话,“正因此剑,某觉那小仙或者身系天命,能够接替天王完成一二未尽事宜,故欲陪他前往一探。”
顿了顿,朝少女劝道,“所以——,你那净化之事,不如暂且作罢吧。”
“这……”少女面起犹豫。
凭其辨识之能去观落尘,实际要比卜邑更加透彻几分。她不仅看出落尘的元神中蕴含复杂,甚至还嗅到了天妖的气息。
听了对方的提议,自觉不妥,遂欲拒绝。
然,尊长开口,倘若没个子丑寅卯的恰当理由,只怕也说不过去。若思阐明一二,又恐言出忌讳。这便起了犹豫。
忽而想起一节,念头一转,朝卜邑问道,“晚生见外头似乎另有故人在列,可是瑶姬?”
瑶姬重生之事,性质又有不同。卜邑自觉不便宣扬,没有点头,但也不曾否认。然后揪着前言,只管要她应诺罢手,又再追问了一次。
少女见了他的反应,遂确定了自己不曾看错。不由暗道,管他是否关涉天妖,既有瑶姬同行在侧,又何劳我再多事?
遂回卜邑:“既是前辈看重之人,想必自有庇护,也就无需晚生再来班门弄斧,净做些无谓之事了。”这便算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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