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扇一合,顿觉眼前一片黑暗。
稍行适应一下,却见前路似有光亮。
落尘三个跟着那女仙,遂朝着光亮处谨慎摸索而行。
稍行一段,即见,那光亮乃是甬道两侧的墙壁上点了蜡。
其蜡非常物,实以蛇尸为器。
用一种名为蜡烛蛇的短小蛇类,去其内脏而后晒干,再于体内安插棉芯,遂得此物。其蛇虽短小,但是脂肪厚多,用以照明,效果远胜寻常蜡烛。
尤其是在这黢黑的甬道中,光亮更显。
且,使用寿命亦非寻常蜡烛可比,一条小蛇往往可以点上好几天,堪比火把。却又比火把更耐潮/湿,少占空气,抗风、无烟,甚为实用。
虽好用,但在这幽暗阴森之地,乍见两溜蛇尸瞪着眼睛、抻着脖子,硬邦邦地戳在道旁的墙壁上,实在观感不佳。
尤其是,那烛火漫射周围,偏偏因着灯下黑,反照自身甚为有限,使得蜡烛蛇的尸干半带阴影半带幽光,越发显得面目狰狞。
落尘三个一阵恶寒,当即往路中间挤了挤,又朝女仙紧赶几步。
甬道中稍行一段,即见台阶,一路下延,深不见底。
女仙阶前止步,朝身后打了个暂停手势。试探一番后,再招招手,示意落尘三个可以继续,复又迈步。
一行人遂沿台阶下行。
其阶绵长,下行深邃,过了好久,方才重履平地。
踏足平地后,所见不再似身后那般规整。不过是就着大洞套小洞的天然地势,稍加穿凿,开了些蜿蜒小路出来而已。
几人遂又沿着小路,曲曲拐拐地往洞窟中继续深入。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格外/阴冷?”
因是偷入禁地,一路上几人并无多话。红泥这会儿感觉异样明显,方才憋不住问了一句。
落尘点头:“确实冷得过分。”
几人早已无惧一般寒暑,自然不会被冻着,只是这前后差距颇大,难免有所感知。
先时,初从暖阳照耀下步入阴晦之地,即觉凉意侵身。后随潜行深入,越往地底,越觉温度大幅下降,由凉变冷,且是伴着黏糊糊水汽包裹的湿冷。
地下洞窟,阴冷潮/湿,本属常情。
但是此地感触,明显有别一般情状。
随着脚步往前,降温越发加剧,四壁未见干燥泛白,但是那滴答滴答的水声,早已渐稀渐止,直至彻底不闻。
再行一段,明显感觉到前方阵阵寒气外溢,以致,扑面之中,立刻呵气成雾。
湿黑的岩壁终于见了白,却是挂了霜的白。虽不至厚重,但却细细密密,如同腌制饱和吐出了多余的盐分一般。
几人无意继续讨论冷暖,因为耳边又传来了,先前在银粉蛇窝附近听见的那种动静。
浓重的鼻息,将出未出、滚于喉头的沉闷低吼,以及,偶尔随甩动带来的锁链哗啦声。
落尘忍不住朝女仙低语问道:“这地洞里,到底藏了什么?”
女仙摇头。
三人绝倒。
敢情这位也是两眼抓瞎地盲闯啊?!
红泥顿时有些没好气道:“连这里头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是穷忙活啥呢?”这不纯属吃饱了撑的嘛!还连带着他三个跟着一通累。
女仙回头瞟了他一眼,终于给了一句解释:“我是来找人的。但他究竟在不在这里,里头又藏了什么别的东西,我是真的不知道。”
“找什么人?”落尘追问。
对方却没回话,打了个噤声手势,举止越发谨慎戒备起来。
三人见状,只得暂时咽下疑惑,仿效前行。
未几,周遭霜白变寒冻。
前路上,冰蛇倒挂成帘。
隔着“帘幕”,影影绰绰可见一人一兽。单观轮廓,人影瘦削,兽形高大威猛。
落尘三个尚未看清具体眉目,却见女仙忽然纵身而起,就着穿帘而过的动作,顺势扯下两条冰蛇在手,朝着那猛兽便扑了过去。
三人当即瞠目。
且不说未知此兽战力如何,这般贸然发难是否妥当……谁见过面对庞然巨躯,拿着两条区区咸鱼般的冰蛇当武器的?即使看起来,勉强也算根棍子……
好赖也是个仙家,能不能注意一下阵前亮相?这也忒没气势了!
况,人家冰蛇不过冬个眠而已,好端端地遭此无妄之灾……不带这么欺负蛇的。
情况紧急,实在没空替那冰蛇呜呼哀哉。
落尘三个恐怕女仙激起猛兽暴走,相继亦起,朝着冰蛇帘幕那头追了出去。
然,三人拦阻未及,也没等那女仙对着猛兽“棍棒”加身,对面的人影忽然动了。身子并没动,只将指尖一弹一送,即见一道锐光直击女仙门面。
女仙当即扭转去势,险险避过一击,带着五味杂陈朝那人喊道:“竖亥,是我!”
“谁?”对面的手一顿,及时收住了紧随其后的第二记。但也并未完全放弃戒备,保持着随时再出的姿势。
“瑢梓。”女仙报上名讳,略带伤怀地看着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便也罢了,竟还这么一副戒备姿态地对着她……这让为他上天入地,苦寻良久的她,该怎么面对?
落尘三个,在这故人相逢不相识的氛围中,撞作了一团。
出手挺默契,收势节奏稍微差了那么一两拍。
那头猛兽亦是后知后觉,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险些遭人袭击,委顿了身姿,朝着身旁的人拱了拱脑袋,寻求安慰。拖得身下的锁链,一阵哗啦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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