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赵,赵?真的是个校长?”矢夫指着外边的雨,有点语。info
“嗯,喏,就在边上,不远。”阿三也指了指门外。
大家都没了话,狗也噤了声。
又是一支烟的工夫,雨终于停了,街上左一个右一个,满是水塘。天空透出新鲜的阳光,满鼻子却是雨水、泥水混着一股股鱼腥味。矢夫踮着脚跟,出门右拐,走不多远,就到了春蕾小学。
一个板寸头的黑皮门卫见有人来,从值班室里站起身,拧眉翻眼,连声喝道:
“喂喂喂!干嘛的干嘛的!”
矢夫递过赵校长的名片,怯怯问道:“这个……你们……招人?”
门卫如电的眼光,像只金属探测仪,在矢夫身上扫了两三个来回,撂下句“等等”,转身拿起一只满是黑泥的话筒,拨了几个号码,却立马换了一张笑脸,点头哈腰、低声下气地说:“喂~?周主任,有个小年轻来问招人的事……嗯嗯,是的是的,就在门口……哦,好的!好的好的……”
约摸四五分钟,从里面走出个三四十岁的女人,齐耳短发,细眉细眼,穿件灰不溜秋的短衬衫,身态有些臃肿,问了矢夫几句,就径直领进校门。
学校里空荡荡,不见人影。连着好几级青石台阶,两扇宽大的木门之后,就是一个院子,四面都是棕色的木柱、青灰的石墙,抬头可见不少精美的雕梁、斗拱,一时却看不出什么年代。沿着一道回廊,转了几个弯,一排低矮的红瓦青砖房屋,门口都钉着一块白底红字的牌子。走到最后一间,被称为周主任的女人敲了敲门,里面应了一声。
吱呀推门进去,光线有点暗淡,满屋子都是一叠叠报纸、书籍和试卷,废品收购站似的,墙上一台灰色的空调,正在声嘶力竭地吐着冷气。一张暗黄色的办公桌后,埋头写字的,正是刚才见到的赵之凡校长。
周主任探身说:“赵校,人来了。”
校长抬起头,说了六个字:“你能来!太好了!”
……
……
矢夫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话不多。
但事实上,他只是不愿和别人多说。
他曾经居住过的湖东市,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划为两个层面:一个可以高谈阔论,一个只能闭口不言,因为即使有说话的理由,但不一定有出声的能力。而且,矢夫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整天在画布上涂那些谁也看不懂的图案一样,包括他自己。
只是,那些图案,经常出现在梦里。
无论古今,神学科学,对于梦的解析,从未停止。
所谓“庄周梦蝶”,到底是人梦到了蝶,还是蝶梦到了人?我们的现实是梦,还是梦是现实?谁也没搞清楚。据科学分析,对于大多数的梦,人醒来之后,是回想不出的。但是,矢夫却能清晰回忆梦中的那些图案。
这让他很难受,挥之不去的难受。记性太好,有时并不是好事。
沉默得久了,渐渐也就厌倦了说话,把自己和外界隔开。但问题是:嘴巴越封闭,思想却越丰富。
矢夫经常在心里和另一个自己对话。
就在12个小时之前,他还醉醺醺地躺在龙珠岛阿三客栈的床上,瞪着白茫茫的天花板,静听两个“自己”对话。为便于诸位看官大人阅读,且把这个矢夫叫做“人”,另一个叫做“鬼”:
鬼:你除了那破玩意,还剩什么?
人:没什么,只剩下时间。
鬼:有时间就在这里干躺着?
人:不,我会去闲逛。
鬼:逛什么?
人:逛山,就像去年冬天的一个中午。
鬼:大白天的去山上瞎转悠啥?你应该晚上去,咯咯咯!
人:白天有太阳,晚上月黑风高,只能看到你。
鬼:嘿嘿,不用劳动大驾,晚上人家也可以悄悄地来看你。
人:怎么?白天你出不来?
鬼:谁说的!人家白天也能出来的,只是你们这些笨蛋不知道。
人:可是你没穿衣服呀。
鬼:尽瞎说!人家穿了呢!穿了好几层呢,各种朝代的都有。
人:你的心没穿衣服。
鬼:……切~!鬼能有心么?……不说这些无聊的了。你大白天的去山里,看到些什么?
人:满眼的绿。
鬼:别瞎掰了!大冬天的,现在污染这么重,哪有什么满眼的绿?
人:有。
鬼:怎么可能?
人:怎么不可能!你只是把自己局限在某个已经被定义了的静止世界里,飞不出去,得不到应有的放纵……你没有翅膀……也许,本来有,后来丢了。
鬼:人家怎么会有翅膀?我又不是天使。
人:你本来就是天使。
鬼:瞎说!天使是我们家仇人!呃……除了绿,你还看见了什么?
人:陷入满眼的绿色之中,走了很久,却不能自拔。当时什么声音也没有,除了我的脚步声,于是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心,在跳。有些害怕,想回去,但没成功。那片山林的深处仿佛有股强大的吸引力,教人不得不往里面走。脑子很乱,一大堆一大堆的想法,进退两难……忽然眼前一晃,有几户人家,一律粉墙黛瓦,可能年代久远,墙壁都很斑驳,开裂的砖石,灰旧的木门,还有木格窗户。像幅画。
鬼:那不是我住的地儿么。
人:不是,你家门牌号码我知道。那是一处废墟。人早已搬走,转向别处去享受现代文明,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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