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商队就要开拔了,麦田鹿姑娘的衣冠冢已经垒好。
没有墓志铭,只有一环残缺的花环与她相伴。
“田鹿小妹,愚兄金城没能照顾好你,惭愧万分啊!好好在这歇着,他年再回来看你。”
我在这个贵霜女子的坟前放下了第一块拙贝罗香,心中默念道,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所有的伙计依次持香走过,向田鹿姑娘辞行话别。
等苏叔放下最后一块引燃的拙贝罗香,浅紫色的香云已在这位贵霜女儿的坟头上汇成了一顶青黛色的华盖。
“少主莫要自责!我们的田鹿女子已经身在天堂啦!有慈悲的佛陀护着她呢!哈哈哈!”
苏叔打马来到我的身边,遥指香云开怀的笑道。
我合掌唱了几声佛偈,心中稍有释然,便轻勒缰绳扬鞭驱马而去。
随着跨下神驹的一声奋蹄长啸,我们的马队已经离开了长河的岸边,进入了富楼沙王城的东门。
城中的马道上行人僧侣川流不息,商队的速度也不由慢了下来。
两两并马而行,经过巴比伦香社、雀离浮图、迦腻色伽大寺,商队改变了原先来时的老路,向着王城的北门方向逶迤而去。
听城中的贵霜老客介绍,两年前为了恭迎来自北方的佛陀舍利,城外几十家佛寺特地聚集了数千信徒,在天竺长河上建起了一座石木长桥。
如今石桥还在,从那儿渡过长河北上陀历佛国,要比西去新沙头古渡再行北去省却了三成的路途。
老客古道热场,还特地指派了两位伙计与我们同行带路,如今已在王城的北门边上等着我们了。
正愁不能与朵儿他们在达丽罗川按期会合,如今有近路可走当然不会错过。
两位贵霜伙计很是伶俐,在城门口见面之后无需寒暄客套,就接过了坐骑往前方引路去了。
天竺长河在富楼沙的城外转了一个大弯,原本的东西河道变成了南向而行,似被拦腰折断了一般。
所以大河的洪波遇阻而咆哮,发出了万马奔腾的啸音。
马队出城之后,沿着开阔的河岸一路驰行了三十多里,前方一座高大浑厚的古堡进入了我们的眼帘。
古堡内外人头攒动,四周野外栴檀古树参天如云,远在十里开外都能闻到栴檀树脂发出的浓香。
不用猜也可看出,这是一处键陀罗佛国栴檀香料世家的领地,它的主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大伙正在胡乱猜测之际,前方已有几位贵霜老民装束的土著拦住了商队的去路。
“哎呀!苏爷!别来无恙啊!我的易家老叔呢?哈哈哈!”
人还未至,吐火罗山地语的人声已经入耳。
难道是高附城的撒马尔罕.琅东表叔?我的心中一阵欣喜。
果不其然,一身灰棉夏衣打扮、虬须蓝瞳的琅东表叔已在眼前,欣然邀我下马啦!
“金城见过表叔!”
我赶紧翻身下马,以家族长幼之礼向琅东表叔叩拜问安。
“贤侄快快请起!四年前在高附王城,贤侄还是青葱少年,如今已成顶天立地的壮士啦!哈哈哈!陇西易氏人丁兴旺可喜可贺啊!我那临风世叔呢?怎么没见他的人影?”
琅东表叔停下寒暄四处张望,寻找我爷爷的坐骑。
“我家老爷两年前就已仙逝,如今是少主领队,呵呵。”
人生苦短,生老病死原本就是寻常之事,一旁的苏叔淡淡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一直把易家世叔当成父辈,没想到三年前一别尽成永期,世事无常啊!”
言到这里琅东表叔尽然老泪横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伙计们纷纷下马,已有家老前来接走了我们的坐骑,拉到内院圈棚饲喂去了。
“表叔,侄儿一直以为你们全家还在高附城,从没想过能在此地与表叔相遇,真是缘分不浅啊!”
说话之间,众人已随琅东表叔走进了玄石古堡,穿过一连串制香的工坊,最后在撒马尔罕家族的会客厅堂中分宾主落座。
“哎!苏爷,世侄!一言难尽啊!”
天竺佛国没有汉地的青茶,琅东表叔便以酒水待客。
“两年前一场大火,把我们撒马尔罕家族在高附王城的基业烧的干干净净。幸亏祖上在这富楼沙的城外,还给我们后人留下了这家栴檀香社,全家老小如今才有个落脚的地方。”
讲到家族的那场劫难,豪气冲天的琅东表叔不禁黯然神伤了起来,端起陶盏向我们敬酒。
“老爷在世时常说撒马尔罕家族是贵霜国数一数二的豪门,今日得见如此气象,老夫终于信也!”
苏叔轻捋银须,举盏回敬道。
“大不如前啦!实不相瞒,这间香社已是我们家族的最后产业。今后还需苏爷和贤侄的多多提携方可度过难关!来!喝酒!”
稍许的忧虑之后,琅东表叔亲自起身给我们筛酒,重露他的英豪本色。
“琅东贤弟好运气!少主刚刚决定今后来天竺行商以香料为主业,就遇见了你家香社,如此因缘际会皆为天意也!哈哈哈!”
眼见生意不期而遇,苏叔不禁开怀长笑了起来,举盏自饮了一杯这贵霜的老酒。
“天意!哈哈!天意!我这栴檀树脂的营生今后可就仰仗二位啦!”
三人共同举盏庆贺,同为吐火罗南北官话又是自家亲戚,交流起来也是倍加的亲切和顺畅。
“贤侄脸色灰暗精气不正,虽然挺拔如山但却消瘦异常,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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