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她没有和他说谋划,说战况。
在最后这最重要的一封信里,她只给了他一句话。
“郎君爱我逾性命,我亦如此,甘之若饴。”
“留字:李蓉。”
裴文宣拿着信,一瞬之间,觉得有水汽直逼眼眶。
他低下头,似是不知如何调整情绪,赵重九小心翼翼道:“大人,殿下也是为大局着想……”
“苏容卿联系了哪些人?”
裴文宣将纸页折好放入袖中,赵重九愣了愣,随后报了名字。
苏容华的消息递给上官雅后,上官雅便已全部转达了他,裴文宣点点头,他叫了一声旁边人:“童业。”
“公子。”
“找这几家人的家人,如果出城的,直接追捕。在华京府邸的,就把人布置在他们府周,明日天亮,他们会带兵围宫城,府邸布防士兵数量会减少,带人把人抓来。”
“王氏和苏氏能首当其冲,其他的,找到多少算多少,全都抓起来。”
“不是,公子,”听到这话,童业有些急了,“您这样做,日后要背骂名的。”
“照做。”
裴文宣说着,便直接打马回去。
李蓉的信还在怀里,像一块炭火,灼烧在他胸口。
她人生很少表达感情,几乎不曾同他说过什么,他患得患失,他总忐忑不安。
可当她将感情交在他面前时,他却恨不得她永远高高在上。
他不需要她说这些。
因为别人说爱,是情话。
只有这个傻姑娘,若说爱你逾生命,便是真的可以用命去换你的命。
裴文宣驾马一路狂奔到了城内。
华京城内已经彻底乱了,百姓朝着城外疯狂奔逃,裴文宣根本没法驾马进去,他只能挤在人群中,奋力冲进去。
他挤着人群往里入内时,便看见上官雅化妆成了一个农妇,和苏容华一起挤着出城。他们身边还有一个青年,背着一个已经昏迷的女子,领着自己的“母亲”奋力往外挤着。
上官雅、苏容华、蔺飞白、李川、上官玥,人都在这里了,独独没有李蓉。
他们在空中对视了一眼,便似乎将一切交托。
上官雅和人群挤出华京,裴文宣奋力进入华京,两人交错之后不久,华京大门缓缓关上,裴文宣就听百姓哭嚎之声整天响起,他走在长街上,仰头看着漆黑的天。
雪花从天上飘落而下,裴文宣抬头看向远处的北燕塔,抬手捂上自己心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狂奔向公主府。
而挤出城后,苏容华立刻查了脸上的灰,急道:“我这就去拦我堂兄告知情况,你别担心,也别逞能。”
“我知道。”
上官雅点头:“劳烦。”
苏容华应了一声,他本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站在上官雅背后的蔺飞白。
他一时顿住,片刻后,他笑了笑,抬手道:“保重。”
说完之后,也不等上官雅回应,他便急急转身,翻身上马离开。
上官雅看着苏容华远走,蔺飞白走到她身后。
“舍不得?”
“嗯?”
上官雅闻声回头,忙道:“先安置太子,让人联系荀川,看荀川到哪里了。清点外面的兵力,我不能陪着殿下,”上官雅冷静开口,“但我得救她。”
华京乱成一锅粥时,李蓉和李明却闲适聊着天。
侍从时不时敲门向李蓉汇报情况,李蓉就调度着军队。
她将所有可用的守城军都调入宫城,李明听她的举动,倒也明白她的意思:“看来你是打算在宫里决一死战了。”
“倒也不是。”
李蓉笑笑:“要是必输的话,投降算了。”
“女人家,没有骨气。”
李明嘲讽,李蓉满不在意:“我们方才说到哪儿了?哦,世家改制失败,为何,地方豪强太多,解决一个苏氏容易,上官氏容易,解决地方上的乡绅,比他们难太多。他们太小,又多,打,不划算,不打,你拿他们怎么办?”
“所以川儿政令,不仅太急,而且很难执行。”
“他想拔根,”李明思索着,“可世家盘踞这么多年,他想在这么短时间里拔出他们,只是自取灭亡。不过,若大夏被他折腾亡了,多打几年仗,把世家屠杀个干净,说不定下一个朝代,就不一样了。”
李蓉低笑:“总觉得太过残忍。”
“残忍?”李明冷笑,“怕是怕死吧。你我谁都不想大夏覆灭。这就是人心。”
“父皇说得是。”李蓉想着,又问,“不过,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是人心?”
这话落下,李明也沉默了,李蓉说起那个人,面上不由得带了笑:“裴文宣总同我说,权势之后,本是人心。说我不懂人心,懂了,会是一个好的上位者。”
“你的确不懂。”李明眼里带了些苍凉。
“若前世当真如你所说,你若懂人心,你就不会这么逼着川儿,也不会这么逼着自己。这宫廷啊,就是把一个人逼成鬼,鬼就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再去逼别人。”
“其实当年你们有两条路的,要么和川儿一起争,争得人多了,规则就可以改了。可这条路太难,所以你们不选,都宁愿自己沉在沼泽里,然后把没有进去的人拉进去。”
“蓉蓉,普通人遵守规则,无论原因,只看结果。”
“但上位者,他的规则不是用来的守的,是用来用的。”
“所以,他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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