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后知后觉地知道了他昨晚说“这就是我的卧室”,居然一点儿也不假。这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卧室,只是很少居住罢了,他来香港反而是住酒店的时候多。
岑溪鸠占鹊巢,有点不是滋味,衣帽间里整整齐齐挂着一长排西装和衬衫,抽屉里还有格式领带和配件。她住院时没什么行李,住进这里后需要什么就有什么,晚上回卧室后,睡衣就在床头,浴室里梳洗用具一应俱全,洗完澡出来,梳妆台上也有一堆瓶瓶罐罐。她只当是芬姨带人准备的,除了特别舒适贴心,居然也没留意到这卧室哪里有不对劲。
不知道还能闲适自在,知道后再一看这卧室到处都是他的风格和气息,连那张低调奢侈铺着顶级埃及棉的大床也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舒服得不可思议,然而她睡显然是太宽大了。岑溪这一次是真心实意地提出要换个卧室,她站在衣帽间门口,窘迫地对他说:“这个卧室是你的,那还是你睡吧。”
阮少棠刚刚穿好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又一把扯掉领带,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径自说:“我待会儿要去上班,今天上午有个会,你去帮我挑一条领带吧。”
岑溪快步走进衣帽间,眼睛在那一长列放领带的格木小抽屉里梭巡着,又回头看了看他的衬衫和西装,最后选定一条简约的黑色领带。直到把领带递给他时,她才反应过来,她居然这么快速自然地就给他挑了领带,还这么听他的话。难道是以前做过很多次?
阮少棠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看了一眼她挑的领带,问道:“还记得怎么打吗?”
岑溪想一想,也不奇怪了,四年了,打个领带是多么寻常。可是现在她却不想给他打领带,一来是不好意思,二来她还记得自己正要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呢,怎么能随便就做这么“亲密”的事。
岑溪连忙摇头:“不会,我都忘了。”
幸好阮少棠也不坚持,接过领带自己打了起来,从容不迫地说道:“有空我再教你吧。”
岑溪又不争气地脸红了一下。
直到慢条斯理打好了领带,阮少棠抬头望着她说:“溪溪,你昨天晚上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其实有一点错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是未婚夫妻。所以这也是你的卧室。”
岑溪早就看见了衣帽间另一边的女装,何况这卧室里她需要的东西也应有尽有,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在他深沉如海的目光凝视下,忽然想起一句古老的禅语“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她初次读到这句话,还是很小的时候在爸爸的书房翻书,大约只有十岁,自然不理解深意。可是后来爸爸给了她一句不一样的解读,爸爸说“万古风月,一朝长空”。
当时没有完全领会的话,此刻在阮少棠幽深的目光下,渐渐清晰明了。岑溪恍然想,他这双眼睛可不就是万古长空,她的万古长空,不管她记得还是不记得,忘掉了他们之间的多少事,只要望着他这一双眼睛,过去和现在重门洞开,她和他之间过去的那一朝风月,就化作了无边无际长空下的万古风月,仿佛永远都在那儿,永远都不会过去。
衣帽间里一片寂静,岑溪与他四目交合,沉陷进那一片属于她的万古长空里,再也说不出来话。
良久后,阮少棠摸了摸她的脸说:“我先下去了,你换了衣服就下来吃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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