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五娘胆子可大了,有勇有谋的……”
采蓝说到这里,突然咬住了手指头,表情一言难尽。
昨天事情太急,她忙着照顾病人,也没来得及多想。
此刻仔细一回想,五娘和从前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脚踩屠二也就罢了,毕竟她也想踩,但是居然能够一拳击倒一个彪形大汉,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太不合常理了!
仔细想来,似乎是前些日子病重苏醒之后,人就性情大变了。
杨氏看着采蓝这模样,就知道有说法:“怎么回事?”
采蓝比划给她看:“婢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五娘这么一下就把屠二打晕过去了……”
团团纠正道:“不对,是这样的……”
杨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看错了吧,定是独孤公子干的,你们以为是五娘。”
采蓝和团团都不服气:“没有,我们看得真真的!”
杨氏很肯定地道:“不许犟嘴!一定是你们看错了!那会儿你们一个在和恶奴厮打,一个才被人救出来,晕头转向的,哪里顾得上!”
反正她是绝对不相信的,自家侄女多么娇弱的一个人啊,一阵风都吹倒,一拳击倒一个恶汉?
开玩笑呢!
还不如说猪上天了!
采蓝和团团很生气,却又迫于主母的威压不敢公然顶嘴,只好犟着脖子生闷气。
于婆连忙打岔:“是不是该去看看五娘?”
“是哦。”杨氏这才起了身。
杜清檀拥被而坐,巴掌大的小脸,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眉头微微蹙着,苍白又脆弱。
“怎么了?”杨氏探手去摸她的额头,“哪里不舒服?别瞒着。”
“大伯母……”杜清檀抓住杨氏的手,神秘兮兮地道:“大伯母,我刚梦见阿爹了!在梦里我和他一起过了十多年,谁知醒来不过片刻。”
杨氏笑道:“一梦千年就是这个道理了。”
杜清檀从眼角瞅着她道:“可是,阿爹教我医术了。他说以后都让我按着他的法子将养身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以啊,我决定试一试。”
杨氏蹙起眉头:“试什么?你这孩子怎么还学坏了,尽说大瞎话?”
无论杜清檀怎么说,杨氏只是不信,坚定地认为她就是为了省下看大夫的钱,所以跟着裴氏学坏,乱做梦,说瞎话。
杜清檀说得口干舌燥,只好瘫在床上耍赖:“真也好,假也好,反正我必须试试。从前我也看了不少医书,也懂得医理药理。又不是给人开方子行针,就是试试食疗药膳。您知道《备急千金方》这本书吗?里头有一卷食治,专门讲这个。”
“没听说过!若是吃饭就能治好病,你也吃了十多年饭,怎么就没好?果然是在做梦。即便是真,那也是人家医科圣手的事,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杨氏没太多空闲和心思哄孩子,起身就要往外走:“安心歇着吧,别给伯母找事了!”
怎么就讲不清呢?
同样就是熬粥煮汤的事,医科圣手能做,她不能做?
杜清檀抓住杨氏的袖子,作最后的挣扎:“大伯母,您怎么就不信鬼神呢?”
杨氏昂着头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淡淡地道:“你娘与我相处得宜,像亲姐妹一样。她难产时我求菩萨保佑,她和你弟弟都死了。
你大堂姐重病,我求菩萨保佑,她死了。你大伯父病重,我求菩萨保佑,他死了。
我带着团团,依靠着你父亲过日子,日日祷告祈求他平平安安,护佑你们姐弟平安如意长大,他死了。
我领着你们姐弟艰难度日,日夜祈祷央求神佛保佑你早些康复,顺利出嫁,以后再不必过苦日子,萧家悔婚了。”
“所以,我只信自己。我希望你和团团也这样,信自己,靠自己。”
杨氏回头注视着杜清檀,严肃地道:“五娘,你的用意是好的,我懂,但不赞同。纸上得来终是浅,医术比不得别的,一不小心就会要人性命。
你不能因为看过几本医书,就觉着可以做大夫了,想想自己若是遇着这么个野路子,又该怎么办?我们家虽然败落了,做人的根本不能丢!”
杜清檀就这么看着杨氏正气凛然、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突地以手扶额,哑声笑了起来。
她也只信自己,想要靠自己啊!
她确实没有高明的医术,不能开方子行针,但懂医理药理也是真的,食医足矣。
慢病、小病、治未病、调理身体,她能做到。
譬如她现在这种废物体质,光靠吃药是不行的。
是药三分毒,长期大剂量高浓度喝药,肠胃脏腑受不了。
还得双管齐下,利用食医之法温养身体,帮助痊愈。
药食同源之说,便是如此。
既然杨氏不信,她也就不多说了,直接用行动证明好了。
次日一大早,杨氏刚起了身,就看到杜清檀穿戴整齐地站在院子里,于是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何不多睡会儿?”
杜清檀露齿一笑:“养生之道,法于阴阳,和于术数,起居有常。大伯母,以后我都跟你们一块儿起居。”
一大早就掉书袋子,是没死心,还想搞那什么食医药膳?
杨氏瞅她一眼,懒得多管。
却见杜清檀又迎着朝阳,半蹲身体,双手自小腹部环抱虚托向上再下收,如此再三,又开左右开弓似射雕,再单手上举……
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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