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顿……再问你一个很简短的、稍稍有点儿沉闷、还带点儿学究气的问题。你是不是认为每样东西都该有一定的时间和地点?你是不是认为要是有人跟你谈起他父亲的农庄他应该先把这问题谈完随后再改换话题谈他舅舅的支架?或者他舅舅的支架既然是他那么感兴趣的题目那么他一开头就应该选它作讲题不应该选他父亲的农庄?”
我实在懒得动脑筋和回答。我的头痛得厉害心里也很不好过。甚至我的胃都还有点儿疼了我老实告诉你说。
“嗯——我不知道。我想他应该这样。我是说我想他应该选他舅舅作演讲题目不应该选他父亲的农庄要是他最感兴趣的是他舅舅的话不过我的意思是很多时候你简直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最感兴趣除非你先谈起一些你并不太感兴趣的事情”我是说有时候你自己简直作不了主。我的想法是演讲的人要是讲得很有趣很激动那你就不应该给他打岔。我很喜欢人家讲话激动。这很有意思可惜你不熟悉那位老师文孙先生。他有时真能逼得你疯他跟他那个混帐的班。我是说他老教你统一和简化。有些东西根本就没法统一和简化。我是说你总不能光是因为人家要你统一和简化你就能做到统一和简化。可借你不熟悉文孙先生的为人。我是说他学问倒真是有可你看得出他没多少脑子。”
“咖啡诸位终于煮好啦”安多里尼太太说。她用托盘端了咖啡和糕点进来。“霍尔顿不许你偷看我一眼。我简直是一团糟。”
“哈罗安多里尼太太。”我说着开始站起来可安多里尼先生一把攥住了我的上装把我拉回到原处。老安多里尼太太的头上全是那种卷头的铁夹子也没搽口红什么的看上去可不太漂亮。她显得很老。
“我就搁在这儿啦。快吃吧你们两个”她说着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将原先放着的一些空杯子推到一旁。“你母亲好吗霍尔顿?”
“很好谢谢。最近我没见到她不过我最后一次——”“亲爱的霍尔顿要是需要什么就在那个搁被单的壁橱里找好了。最高一层的架子上。我去睡啦。我真累坏啦”安多里尼太太说。看她的样子也确实是累坏啦。“你们两个自己铺一下长蹋成吗?”
“我们可以照顾自己。你快去睡吧”安多里尼先生说。他吻了安多里尼太太一下她跟我说了声再见就到卧室里去了。他们两个老是当着人接吻。
我倒了半杯咖啡吃了约莫半块硬得象石头一样的饼。可是老安多里尼先生只是另外给自己调了杯加苏打水的冰威士忌。他还把水掺得很少你看得出来。他要是再不检点很可能变成个酒鬼的。
“两个星期前我跟你爸爸在一起吃午饭”他突然说。“你知道不知道?”
“不我不知道。”
“你心里明白当然啦他对你非常关切。”
“这我知道。我知道他对我非常关切”我说。
“他在打电话给我之前显然刚接到你最近的这位校长写给他的一封颇让他伤心的长信信里说你一点不肯用功。老是旷课。每次上课从来不准备功课。一句话由于你各方面。——”“我并没旷课学校里是不准旷课的。我只是偶尔有一两课没上例如我刚才跟你谈起的那个‘口头表达’课可是我并不旷课。”
我实在不想讨论下去。喝了咖啡我的胃倒是好过了些不过我的头还是疼得厉害。
安多里尼先生又点了支香烟。他抽得凶极了。
接着他说:“坦白说我简直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好霍尔顿。”
“我知道。很少有人跟我谈得来。我自己心里有数。”
“我仿佛觉得你是骑在马上瞎跑总有一天会摔下来摔得非常厉害。说老实话我不知道你到底会摔成什么样子……你在听我说吗?”
“在听。”
你看得出他正在那里用心思索哩。
“或许到了三十岁年纪你坐在某个酒吧间里痛恨每个看上去象是在大学里打过橄榄球的人进来。或者或许你受到的教育只够你痛恨一些说‘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秘密’的人。或者你最后可能坐在哪家商号的办公室里把一些文件夹朝离你最近的记员扔去。我真不知道。可你懂不懂我说的意思呢?”
“懂。我当然懂”我说。我确实懂。“可你说的关于痛恨的那番话并不正确。我是说关于痛恨那些橄榄球运动员什么的。你真的说得不正确。我痛恨的人并不多。有些人我也许能痛恨那么一会儿象我在潘西认识的那个家伙斯特拉德莱塔还有另外那个家伙罗伯特.阿克莱。我偶尔也痛恨他们——这点我承认———可我的意思是说我痛恨的时候并不太长。我要是有一阵子不见他们要是他们不到我房里来或
喜欢麦田里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