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郭真的鼻子那么灵敏,能闻到传递消息之人身上的土味儿。
不管这消息真假与否,我们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看看。但这辆绿皮火车是去河南的,不会路经安徽。
所以我们趁着火车还没启动,赶紧拿上背包就下了车。
但由于我们要去的是安徽的黟县,一个偏远的小县城,这里没有直达的火车。
我们只能先到上饶,再由上饶转乘去往安徽黄山的火车,接着从黄山转乘去往龙川桥的汽车,最后再坐当地的“黄鱼车”前往黟县。
这一趟下来,折腾了我们整整四天。
特别是最后,我们在龙川桥,一人坐上了一辆黄鱼车。
所谓的黄鱼车,其实就是三个轮子的脚踏车,后座有一个可面对而坐两人的木制车厢。
由于此地到达黟县还有些距离,最后我们和车主商量好,两块钱一个人,郭真难得奢侈的雇了三辆。
我原本还在夸他终于不再财迷了,但后来才发现,从这儿,到黟县的山路坑坑洼洼,直颠得我屁股疼。遇到稍微高一点的斜坡,我们就得下来帮着师傅一块推车。
这时我才知道郭真的用意,要是三人都坐在同一辆车上,翻车先不说,光是在山路上不停颠着,三人的头都要互相撞破。
那感觉就不是我们在坐车,是车在坐我们似的。
等我们到达黟县,已经是第四天的傍晚了。
我们随便找了个招待所,开了两间房过夜。我和郭真一间,岑铃儿毕竟是女孩子,自己单独一间,就在我们隔壁。
我们三人各自去往男女卫生间梳洗过后,岑铃儿便回房间睡去了。
招待所的房间里,都是铁栅栏的上下铺,我睡上头,郭真睡下铺。
主要是我怕郭真那体格,睡上铺的话我不怎么踏实。
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胖子,你说的那个山市真有那么神奇?”我没听到郭真的呼噜声,就知道他也没有睡,于是探出头来问道。
我想起在路上,郭真曾给我们描述过山市。
他说,江湖里有三市,一是鬼市,主要是交易见不得光的地宝(墓里头的陪葬品);二为黑市,贩卖各种资源,包括人口;三为山市,也是最神秘的交易场所,不是圈子里的人,是不得而知的。
鬼市和黑市是贩卖交易人间的东西,而山市,则是阴阳两界进行交易。
我初闻一愣。
郭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人与一些神秘的存在进行交易。
我曾在一本古籍中见过一个名叫蜃楼的地方。只要是你想要的,不论是功名利禄,还是天灵地宝,甚至是福禄寿喜,都能在里面得到。
我原本以为那是传说而已,没想到世间还真有如此地方。
郭真一听我喊他“胖子”,顿时说道:“叫师兄!出门在外要叫师兄!”
我无奈,只好哄着他:“好好好,当其他人面叫你师兄,现在又没其他人。快说,胖子,那地儿到底是咋回事?”
郭真见拗不过我,只好作罢。
“我也没真正进去过山市,只是听圈子里的人说起过。这山市甚是神秘,就连开放时间和开放地点,都是提前一天才会公布出来。”郭真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一边抠着脚,一边说道。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早已习惯了郭真这种不拘小节的性格,但习惯不了他的脚气味儿。
他的脚气味儿此刻冲了上来,那味道简直上头。
我捂着鼻子,自言自语起来:“里面真的什么都可以买到吗?”
问出这句话后,我心中的盘算在此刻悄然沸腾
郭真听到了,换了一只脚,继续抠起来,说道:“就算是真的,失去的一定会比得到的多,并且我敢保证,做了交易之人一定会后悔当初的交易。”
“不会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还会后悔?”我探出头,不解的问道。
郭真把抠脚的手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副甚是满意的神情,说道:“这么说吧,每个人的福禄寿喜都是注定的命数。你或许穷一些,但你身体好呀;又或者你可能命运多舛,但你福运好呀,次次都转危为安。这些命数不可改变,如果要强行改变,也不是没有办法,拆十斤东墙,补二两西墙呗。你说到最后,他们会不会后悔?”
“按照你这样说,那岂不是没多少人会在山市里进行交易了?”我问道。
郭真摆摆手,回道:“自古勘破山市交易之人何止你我?但人啊,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要得到,这就是人的执念!执念者,非圣贤不可御也。”
“既然都勘破了结果,为啥还那么多人想不开呢?”
我对于郭真这个回答有些嗤之以鼻,在我看来,既然知道此等交易百害无一利,克制心中执念那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郭真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透着古怪,问道:“世间之人,为求生计,都在百般挣扎。等挣扎无果后,恐高的跳了楼,怕海的跳了海,怕疼的割了腕。你说,他们是想开了,还是没想开?”
郭真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但我不否认他的话。
每个人心中都会执着的东西,我相信哪怕圣人也不会例外。只是不同的是,对于执念的选择和态度。
换位思考一下,在某一天,我知道有一个能帮我快速实现心中所愿的捷径,即便所有的道理我都懂,但我恐怕也会奋不顾身的踏到捷径的路上。
这就是人,人唯一改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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