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千柔用手挡住男子的下半张脸,看他上半张脸,与季深有几分相似。
若是单看眼睛,便有八成像。
两人都长了一对凤眼。
男子一眼看到盲眼姑娘,先是诧异后是惊喜。
“阿瑶,你去哪儿了?”凌晗上下扫视凌枝瑶,确认她没事后松了一口气。
艳丽女子呼吸一滞。
凌枝瑶说话声音柔柔的,像早春的雨,“我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不小心迷了路,还好遇到了季娘子。”
过来的路上,彼此都互相介绍过。
艳丽女子瞧了凌枝瑶一眼,僵硬的身子松快不少。
“你都多久没有出去走过了?怎么今天突然……”凌晗话还没说完,就被艳丽女子打断,“她想出去走就出去走,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有这个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弄点吃的。”
又道:“这世道竟还有多管闲事的傻子。”
凌晗面上有点不高兴。
凌枝瑶眼盲心不盲,循着声音面朝艳丽女子:“嫂嫂,爹娘寻不到我一定很担心我,你能带我去找爹娘吗?”
“瞎子就是麻烦。”艳丽女子嘀咕两句,不情不愿地掉头,“跟上来。”
凌晗目送两人,瞧见艳丽女子的确是把凌枝瑶往自家休憩的地方领,这才拱手对季千柔道谢。
“多谢几位对我家小妹的照顾。”
“我内人遭遇荒年,性情大变,请几位……莫要放在心上。”
季千柔摇摇头,问凌晗:“听口音,你是京氏人?”
“这倒不是,我是沪氏人。”凌晗道。
季千柔沉吟,当初负了原身的渣男自报家门,说是京氏人,凌晗既是沪氏人,基本便排除了嫌疑。
兴许,只是碰巧与季深长相相似?
“你们也是往南边逃荒的?”
季千柔微微点了下头。
凌晗看向季深、季蕊,“季娘子带着两个孩子独行?这个世道还是不要独行为好,若是季娘子不介意,可以与我们的队伍同行。”
“人多,会稍微安全一些。”
艳丽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回来了,听到季深这话面上起怒容:“我呸!这入伙一个人得交一块菜饼子,她们能出得起菜饼子?凌晗,你别假好心!我反正不掏菜饼子!”
这话就太难听了。
凌晗瞪了艳丽女子一眼,“孟小艺,这是阿瑶的恩人!”
菜饼子季千柔手里没有,但红薯干还有不少。
仨人在南坡小破帐篷里还有半袋大米。
不管哪一样都比菜饼子强。
而且一样要跟,倒不如跟着南坡的逃荒队伍。那是原身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联合起来的队伍,论人数也不比季千柔在北坡这边看到的少。
季千柔带着两个孩子往南坡走。
越过坡顶,就能到南坡。
季蕊劲大,跟着季千柔爬坡也不虚,季深还要季蕊拉一把才能勉强上坡。
两小的一上来就被季千柔拿手遮住了眼睛。
“娘?”季蕊微微昂头,不明白季千柔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何含义。
季深动了动鼻尖,空气之中似乎弥漫着……
坡上离大部队的休息地还有些距离,但月光澄亮,洒在荒芜枯涸的大地上,足以让季千柔看清地上的残手断脚,鲜血渗进泥土里黑红黑红的。
整个休息地再不见一个活人,倒是躺了一地的尸体。
比这还凶残的景象季千柔在末世里没少见,她眼不红心不跳的,可不想让俩孩子瞧见。
“你们俩背过身去,数一百个数。”
“娘,你是要跟我们玩捉迷藏吗?”荒年之前,娘经常陪他们玩捉迷藏的!季蕊说着,很是配合,扭着小屁股就背过身去了。
季深没转,被季千柔提着拧过去了。
“记住了,数一百个数,要是能抓住我,给你们红薯干。”季千柔这话是对季深说的。
季深静默片刻,从一数起。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粮食过不去。
季千柔脚下生风,一个弹跳就到了休息地上,离得近了便也看清地上除了荒民的尸体,还有脸上抹三道狗血印子的人——这是北方近两年一伙张狂的马贼的标志。
难怪南坡一个人都没剩下,原是遇到了马贼。
动乱中季千柔搭建的简陋小帐篷被打散了,几件棉袄搭在地上,上头还沉了一层沙土。
季千柔抖落干净棉袄,扒拉开破树杈,将自家半袋子大米拎了出来——得亏现在是五月.天,艳阳日,马贼没看上她这几件破棉袄,下边的粮食也跟着保存下来。
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踢到一只手,看过去从发现那是只胖小孩的肉手,手里还握着半根鸡骨头。
骨头上一丝肉也不剩,小孩手上还有大人的牙印跟口水。
坡上,凉风阵阵。
季深点着数:“八十八,八十九……”
季蕊有点怕,挤到季深身边,她实诚,到现在还闭着眼睛,挤的时候动作有点不到位,给季深挤得一踉跄。
“蕊蕊!”
季蕊这才睁开水润润的杏眼抓着季深的衣角,“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季深抿了下唇,想接着数数的时候,脑袋一卡壳。
上挑的凤眼就有些呆滞。
他数哪儿去了?
不说双胞胎都有心灵感应呢,季蕊马上接话:“哥哥,我都记着呢,你数到,数到四十五了!”
季蕊数数总有一个过不去的坎,她记不住四十六这个数儿,能记着就数过去了,记不着那四十五下一个数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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