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挂,景聆不过是掀起窗帘朝外张望了一会儿,额角上便开始冒汗,连带着鬓边的碎头发都粘在了脸上。
车轮缓缓滚动,景聆忽然感到困意袭来,她别过脸将窗帘拉紧,靠在窗边轻轻阖眼。
然而没过多久,马车又停了下来。
隔着门帘,景聆隐约听清了马车外传来的温柔男声:
“在下是尉迟章……”
尉迟章?
景聆忽然来了兴致,她虽然没有睁眼,却留了只耳朵注意外面的声响。
尉迟章说起话来轻言细语,嗓音如清冽的泉水,用词如民谣般婉转。景聆听着他的话,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酒楼门口身着官袍的那位公子。
景聆迟缓地掀起了眼帘,倏然间就想要看看姜宪的这位文质彬彬的学生是何模样。
她的身子微微前倾,纤白的指尖将朱红的门帘轻轻勾开。
凉风吹过,从街边的迎春花树上扫落了大片花瓣,尉迟章注意到门帘被掀开,便缓缓抬起了头。
景聆自下往上打量着尉迟章,他虽然是一副文弱书生的做派,但他身材修长,肩宽腰窄,体态不俗,像是从天而降的文曲星。
目光移到尉迟章白净的脸上,二人在此刻四目相对。
尉迟章冲景聆展颜一笑,可景聆却感觉眼前一花,她僵直了身体,脸上的神色也在顷刻之间凝固。
太……太像了!
尉迟章端端正正地朝景聆作了个揖,“想必这便是镇国公府的景小姐了吧,初次见面,在下尉迟章,字元卿。”
景聆脸色僵硬,她微微缓过神来,扯出一抹礼貌的微笑,“尉迟大人文采斐然,景聆早有耳闻。”
尉迟章望着景聆,脸上始终挂着淡笑,可景聆却因为他这张脸而感到格外不自在,不断闪躲着尉迟章的目光。
虽说这世上长相相似之人并不稀奇,可尉迟章与时诩的样貌,少说也像了七分,若是被崔宛看见了尉迟章,怕都是要愣一愣神吧。
尉迟章混迹官场数年,早就养成了察言观色的能力,景聆虽然在极力掩藏脸上的慌乱,可那些细枝末节的动作早已收入尉迟章精明的眼中。
尉迟章回到盛安的这些日子也听到过一些风声,风月场上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打趣景聆与时诩之间的关系,同时自己也遇见了好几个官员将自己错认成时诩,因此他也猜到,景聆看见自己露出这般神色,想必也是因为自己与时诩容貌相似的缘故。
尉迟章唇角噙着笑,柔声道:“今日是在下在这醉梦居里设宴,竟不想挡了景小姐的路。不知道景小姐用过午膳没有,若是没有用过,不如来醉梦居中吃个便饭,权当是在下向景小姐赔罪了。”
景聆看着别处,不假思索道:“多谢尉迟大人的好意,我已经吃过了。”
尉迟章仿佛对景聆的话早有准备,他的笑容中颇有遗憾的意味,他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便强留了,不过今日因为我个人的事情耽误了景小姐,在下深感歉意。”
说完,尉迟章就从身后的小厮手里拿过了一盒糕点,捧上前去,“这是醉梦居中的招牌山药糕,听说盛安城里的夫人小姐们都很喜欢,我想景小姐应该也不会讨厌的。”
景聆用余光朝那雕刻精美的木盒上看了一眼,若是自己不接受这盒糕点,像尉迟章这样的人也定然不会就此罢休,可景聆实在是不想再与他在这大路上耗下去了。
景聆淡笑着朝珠玉递了个眼色,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尉迟大人太客气了。景聆多谢大人的馈赠。”
“不用谢,应该的。”
言罢,尉迟章便笑眯眯地将手中木盒递到了珠玉手里。
尉迟章还想再与景聆说几句话,可景聆已经坐到了车厢内侧,而珠玉也在接过糕点后就迅速拉上了门帘,全然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尉迟章因为年纪不大,早年在官场上也没少吃瘪,景聆这样的态度他已是见怪不怪了。
尉迟章浅笑着倒退两步让出半条车道来,随后便冲着那马车作了个揖。但那马车却是丝毫不领他的情,滚动着车轱辘扬长而去。
尉迟章定在原地,一直等到马车走远了他才慢慢抬起头来,望向永安坊的方向,倏然一笑。
身后的小厮见尉迟章久久不动,上前提醒道:“大人,咱们该进去了,不然诸位大人都要等急了。”
“噢。”尉迟章的思绪被猛然拉回,他转身说:“这就去,这就去了。”
尉迟章一边快步往酒楼里走着,一边在脑中回想着景聆,虽然只有短短几个片段,可尉迟章就是不觉得腻,甚至是景聆的每一个神情与动作,都足够让他斟酌出别样的韵味。
“阿松。”尉迟章兴致勃勃地唤那位小厮道:“今天的这位景小姐,是这么多年来我遇见的第一个,即使是奚落了我,我也讨厌不起来的人。”
阿松紧跟在尉迟章身后,笑道:“那位景小姐的美貌在我们盛安也是人尽皆知的,只不过我听说她与那武安侯已是两情相悦,大人您怕是没有机会了。”说到最后,阿松都有些沮丧了。
“啧,”尉迟章抿了抿嘴,突然转过了头,指着自己的脸道:“虽然我尚未见过那位武安侯,但在盛安,见过我的人都说我与武安侯生得像,你在老师身边待得久,想必是见过武安侯,我与他,当真那么相似?”
阿松看着尉迟章的脸,摸着后脑勺想了想道:“阿松没读过什么书,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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