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色灰暗,没有阳光,空中还有一团灰蒙蒙的铅云,阴沉压抑,天气冷飕飕的。府邸里一大片郁郁葱葱才发芽不久的槐树枝条在院中轻轻摇摆,绿油油的叶子系恋着生命的趣味。
“砰”的一声,李府那两扇偌大的朱漆大门被重重撞开,人影憧憧,一支锦衣卫众队直冲将进来,外面罩着黑色披风,个个腰间挎着短刀,眨眼功夫就已挤满了府中大院,瞬间整整齐齐分两列让路,随即两员锦袍悍将出现,盛气凌人,阴气森森,其中一名腰间的绣春刀最为出众,刀鞘乌黑光亮,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许显纯。
比站在他身侧的一名宦官模样的人年长十几岁,这人名叫陆超,在东厂掌管机要文书,为人低调谨慎。北镇抚司主管各地藩王及官员秘密监视、肃反肃贪,独立侦讯、逮捕、判决、关押拘禁以及反间谍事项。许显纯是武进士出身,依附东厂督公大太监魏忠贤,为“五彪”之一,生性残酷,频兴大狱,毒刑花样繁多,并且喜欢割取犯人喉骨,所谓审讯,就是赤|裸裸的折磨。
众人正径直走向正间厅房,架势迅猛。就在这时候,忽然几扇门被一股气场掀开,门板散落,乱飞到院子当中,挡住了众人前行。许显纯和陆超都吃了一惊,一下停住了脚步,许显纯皮笑肉不笑的道:“听闻兵部左侍郎李大人精于养气之术,果然名不虚传。厉害!厉害!”后一个“厉害”语气拉长。说完,冷哼一声。
陆超侧头看了许显纯一眼,上前一步,躬身抱拳,恭敬的说道:“李老,我等大队人马涌入府上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督公请您到东厂聚一聚。”
只听见屋内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嗓门不大,却十分有力,铿锵掷地:“本官一向洁身自爱,从不踏污秽之地半步。”陆超又道:“督公之命,陆超不敢有违。”那老者强硬的回道:“李瑾身受朝廷恩泽,只听皇命圣旨,其他人一概不管。”
陆超只得又道:“督公想请你……”话未说完,只见一位花甲老者从屋内走了出来,步履稳健,边走边道:“督公何物?一个阉宦。”说着一丝冷笑挂在了他沧桑的面庞上,尽显鄙夷之色。许显纯怒道:“老头儿,你别敬酒,不喝,啊!”
李瑾冷笑道:“老夫从来就不喝酒。”许显纯狞笑道:“李瑾通敌叛国,快快束手就擒,随我等进厂受审,若是拒捕反抗,就地正法!”
李瑾怒不可遏,厉斥道:“魏阉草菅天下苍生万民性命,肆意残害朝中忠良,矫命逮捕,下诏狱,你们这些个阉宦走狗,沆瀣一气,就是贴在魏阉屁|股上的东西。”话毕,飞身直取许显纯。
许显纯扯着沙哑的嗓子下令:“拿下钦犯!”瞬间众锦衣卫围冲上来,李瑾与之一片混战,心中思忖:“锦衣卫和东厂都由皇帝直接管辖,其他官员根本无法对他们干扰,厂卫可以处理牵扯朝廷官员的大案,直接呈送皇帝,所以朝中官员多畏惧。上至藩王一品大员,下至平民普通百姓,都处于监视之下,稍有拂逆,便家毁人亡,死于酷刑之下者不计其数。
再加上东厂太监魏忠贤专权,独揽朝政,排斥异已,一批正直朝官被捕被杀,接连酿成震惊天下的“六君子”、“七君子”惨案。即使今日不死,也难逃日后狱中酷刑,更不妙的是,极有可能被阉党借机编造假供词,更广泛陷害诸多同道,这种栽赃嫁祸,无中生有,加诸莫须有罪名的伎俩,这帮狗贼早就得心应手,驾轻就熟。自己死了不算什么,却绝不能给阉党有可乘之机。今日能杀多少,尽力拼命杀,也算为天下除害,杀一少一个。”许显纯却在带了人马往李府中抓其余人等,陆超留下督战。
忽然,一人影从院墙外飞入战圈,先是一通眼花缭乱的剑法,大有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气势。“李大人!跟我走!”忽听得一年青男子大声叫道。李瑾正在战之际,但见他竹笠遮面,看不清来者到底是何人,但如这般事态,他还是听从那位男子的喊话。陆超见有人营救,随即一纵,跃入战圈,试图亲自拿下李瑾。那年青男子边打边退往李府侧门,李瑾正被陆超缠斗,攻守之间,也一同退往侧门。
后院走廊,许显纯见一丫鬟手中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欲逃命,马上准备扑将上去抢人,忽然屋顶角上又一人影飞下,劈头盖脸一剑向他横扫过来,众锦衣卫纷纷举兵刃挡格。可那人只是虚晃几招,扰乱许显纯视线,志不在取其性命,猛然抓向丫鬟怀中的那个小女孩,一把抓住后领,提了起来,小女孩“啊”的一声惊呼,这人得手后速跳上墙沿,抱着小女孩直奔向侧门。
这一连串招数急如风,快如电,干净利落。许显纯一路追将上去,方始看清,来者身材颀长,竹笠遮面,随即叫道:“弓箭预备!拿下此人!”这时,那名男子和李瑾也退到了侧门,忽听得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朗声喊道:“哥!快走啊!”正是那名抢了小孩子的人,原来她是女扮男装。
此时她已将小女孩放在背后竹篓中,说话间,一条长绳已然甩下,劲道甚猛,往李瑾腰间一缠,随即提起,那条长绳绳头陡转,李瑾已被提到半空中,“杀!”许显纯大叫一声。
弦响处,弓箭齐发,“噗!”一利箭洞穿肩头,李瑾惨叫一声,在躲闪间,仍不幸被一支弓箭射中。那女子飞身跃起,护住小女孩,抬手挥剑,斩断箭雨,但见甩出的长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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