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走卒张开手掌，抓向浮屠，刘弗陵放开浮屠，仍他去抓，人贴近去，一掌拍向其心窝，段走卒一脚划出，扫向刘弗陵下盘，少年硬接住，手掌已然贴在心口，稀薄的劲力吞吐。
段走卒一记蛮横的头槌，刘弗陵这次没有后仰，他同样一记头槌撞在一起。
“呯——”
两颗头颅在激荡中弹开。
刘弗陵掌中劲力终于吐出，虽然微弱絮乱，段走卒却浑身一阵，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显青白，嘴角血丝滑下。
刘弗陵完全不顾眩晕的脑袋，掌变作拳，离开心口一寸的瞬间，拳头再次打在同样的地方。
段走卒退后一步，终于抓住了浮屠的左手收回，一拳锤在少年太阳穴，刘弗陵的脑袋向一边偏歪，耳孔中、鼻子里、两眼间，渗出丝丝血痕，少年的另一只手抓住段走卒的手肘部位，另一只击打胸口的拳头滑过一个小半圆，一拳轰在段走卒的小臂上。
“咔嚓——”
这样一声脆裂的响声过后，段走卒仅存的左臂弯折成一个扭曲的形状。
刘弗陵张开嘴，无声大笑，一把抓住段走卒在嘶吼中踢来的腿，夺回浮屠，一棍笔直插入膝盖骨正中，在扭动着旋转一圈，一脚踏在段走卒的肚子上。
段走卒躬身飞出去，同时被扭折却还连皮带筋的半条腿，被硬生生扯下来！
刘弗陵举起还串连着那条残腿的浮屠如投枪般掷出去。
浮屠穿过段走卒的胸口正中，直接将他钉在地上。
段走卒如一个彻底损坏的人偶，残缺的身躯，森白的骨茬，污浊流淌的血，他用灰败的眼呆滞的望着天空，一片恍惚，一切可怖的阴暗的情绪翻涌上来，压在他的喉头，他无声呐喊，一切的起承转合太过突兀和不堪，他用唯一可以动弹的一条腿蹬动着，但除了踢起一片旋舞的尘土外，一无是处。
至此，血渲染涂抹了满地，红中带着黑，犹如一位画者失意乃至绝望的挥洒。
刘弗陵并没有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走向他，少年蹒跚着步子，一身的褴褛不堪，像个乞儿，他摇摇晃晃的走到段走卒的身前，坐下来，看着死气沉沉的段走卒，抹了一把满脸的血迹，他拍了拍段走卒的肩膀。
“现在杀一个你都这么难，你说以后我该怎么杀？”刘弗陵费力的眨动眼睛，看向某处，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
“瞧，你家妹子出来了。”刘弗陵看了看神智渐渐恢复的段走卒，“肯定就像你说的，饿了，你不给她饭，她吃什么啊。”
段走卒浑身颤抖，他的头一下一下抬起，又一下下落回地上，他张大嘴巴，血和沙哑含糊的声音一起涌出来。
“回去——”
他的眼珠竭力望向车辇的方向，眼中是莫大的恐惧，哪怕是在面对刘弗陵的时候，面对断臂的时候，乃至于面对死亡的时候，他都没有表露出什么恐惧，可此时此刻……
他害怕了。
刘弗陵笑了，笑容很淡，他望着前方，看着那两道身影。
“我现在是不是很像一个反派？”少年将手搭在竖立于段走卒胸口的浮屠上，“赢了的……反派。”
看着痛苦不堪的段走卒，他很想大笑，可最终却变成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自嘲的笑。
唯有他自己清楚明白。
那深于一切的嘲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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