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朱百灵由另一静室步出庭外,赵梦龙在她身边走过,她像没看到似的,赵梦龙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跟在她背后,不知说甚么好,只有陪着她走路。朱百灵停了下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赵梦龙也只好停在她身后,朱百灵轻轻道;梦龙,我的心很乱,赵梦龙道;我已经答应你一同回长沙府,目地已达到,那你为何还要心茫意乱呢?朱百灵背着他,垂头道;梦龙,若你有个比我强的红颜知己,是否以后不会理我了?赵梦龙为之愕然,不知应怎样回答她,亦知怎样回答,也有点不妥。
晨雾笼罩着山林,衣衫也被露湿,朱百灵凄然道;你知道吗,自第一次在五姨娘房间里看到你,那时我还不知你是谁,自那日起,心中便时常想着你,想着你那满腹伤心往事的眼神,和纵然在落泊时没有离开的傲气,你知道吗,那时你对我百灵内心一点都没有。
几句话勾起了赵梦龙的往事,想起当日和李彩云乘的那只小船,想起了李彩云他应该怎么做呢,他很想再见到彩云,但又怕见到她,他也想和朱百灵在一起,但又很想拒绝与她同生死,共患难的美女。朱百灵的声音又传来道;梦龙,你是否真心同我回长沙府?去见我父母?赵梦龙伸出双手,搭在朱百灵的肩上,缓缓将她搬转过来,朱百灵仰起俏脸,眼内一片凄苦和无奈,真难为她有这么多,不开心的事,赵梦龙温柔的道;我一直不相信,你会真的爱上我,直至你拼死拼活的陪着我,一次又一次的逃出何清风等人的围追堵截时,我才体会到你的心意,可是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朱百灵茫然摇头,又点了点头,垂头道;我不想知道你的过去,你也不用告诉我,只要由现在开始我们快快乐乐在一起,便足够了,以前的事我不管,赵梦龙心中感动,他象是得到了甚么东西,又像似一无所得,那种心情,矛盾和痛苦的感觉,使他差点仰天悲啸起来,又听朱百灵喃喃的道;回长沙府吧,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想回长沙府去。
二人辗转两日,来到南康府,南康府的大街,当然比不上长沙府,大城市热闹,在市中心一片空地上有些熟食贩子,乘机在街道两侧竖起帐幕,摆了几张台子做生意,光顾的人还真不少,朱百灵回复了她活泼心情,拉着赵梦龙在大街小巷溜达,忘记了随时可能出现的杀机,一点顾忌都没有,拉着赵梦龙到一个面档的空台子坐下,要了两碗牛肉面吃起来,赵梦龙也感到饿了,风卷残云般吃得碗底朝天,而后看看朱百灵一根根细嚼慢咽。
他想起了以往一幕幕的经过,自从离开长沙府已有三个月之久,她跟遂我跋山涉水,东躲西藏,历经劫难,吃尽辛苦,绝无半句怨言,心中涌起丝丝甜意,经过了刚才一番言语,往日的赵梦龙,自己筑起来阻隔着两人堤防,已被长时间,患难与共建立起来的深厚感情,男女天性的互相吸引所汇成的洪流,冲开了个大缺口。
赵梦龙看着朱百灵,心中叹了一口气,李彩云和朱百灵,两人有着不同的性格和特质,前者温文静雅,后者则无论在甚么状况下,总是欢乐活泼,充满了对生命热爱和活力。朱百灵在逐渐填补着他内心,因李彩云离去而腾出来的空白,在敌人庞大的压力下,没有人能知道明天还是否活着,时日既无多,为何不好好掌握着眼前的珍贵时光呢,为了朱百灵,纵然战死,也胜过苟且偷生。就是这种心态下,使他原来紧闭的心扉敞开了,也使他感到应善待眼前这对他情深似海的美女,而朱百灵亦的确对他有强大的吸引力,他终于由漠然不理,尽力拒绝,而至现在的投入和接受,享受着和眼前玉人相处的乐趣诶。这并非说他是移情别恋,而是人生本性的力量使人不能永远生活在痛苦和消沉里。
正是;朝夕日出月落,且莫忧丧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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