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使朱棣终于在战场上争得了一点主动;这一战,使朱棣摆脱了完全被动挨打的局面。为了纪念这一战,为了奖励他作为一个太监,仍然能披坚执锐,杀敌无数,他被赐姓郑。他和师父都骄傲地认为,这一战,必将标榜史册。
“他们怎么会住在这里?”姚广孝已经脸色灰白。
“因为当燕王打过来的时候,建文帝的一群败兵没有衣食,路过你原来的村庄时一抢而空,带着金银细软匆忙逃命去了;而当你的英勇之师追来时,村中已无可抢,但他们却多了份从容,于是就抢村里的女人。”风云突然提高了嗓门,盯着姚广孝:“你自负雄韬伟略,熟读史书,你不可能不知道战争不仅死亡的是士兵,还有百姓;你不可能不知道,当你把他们的野性点燃,这些士兵不仅仅会去象失心的野兽一样去撕咬他的同类,还会烧杀抢掠。只是有一点,你可能没想到,或顾不得去想,不愿去想,你的侄子、你的姐姐也身在其中,你的好友,曾经的村中首富,自然也首当其冲。当我们龙凤帮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一片瓦砾,焚烧一空,因为他们也不愿意留下奸淫掳掠的罪名。”
凌风云的话语如刀,如剑,如电闪雷鸣。姚广孝那被功成名就支撑着的脊梁似乎一下子被拦腰击断,露出腐朽糟烂的内里。
空,到头来一切竟都是一场空,姚广孝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虚弱无力。
姚广孝半天才喃喃道:“你,你是凌霄汉的儿子。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她们怎么会见我”。边说,边蹒跚着扭头离去。一个趔趄却差点摔倒,郑和赶紧扶住。
天空中突然一声炸雷响起,乌云密布,眼看暴雨即来。
姚广孝记起当年朱棣在府里聚集八百勇士,准备起兵时,也是这样,突然电闪雷鸣,暴风雨将要来临,将王府的檐瓦都吹落在地。大家包括朱棣,都很紧张,都有打退堂鼓之意,因为风吹落瓦被视为不祥之兆。而唯有姚广孝,为了振作士气,坚定朱棣及大家造反的决心,故意兴奋高呼道:“吉兆啊,吉兆!自古飞龙在天,必有风雨相从。王王府的青瓦堕地,这预示着殿下要用上皇帝的黄瓦了。”
难道这真是上天预警?不是对燕王,而是对自己的预警吗?难道这一切都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吗?
姚广孝双手挥舞,仰天嘶问:“老天啊,这公平吗?我聪明,我勤奋,却只能当个和尚。难道我就要这样终老天年吗?我难道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叱咤风云,追求自己的公平吗?”
风云朗声斥道:“这是个不公平的世道,每个人都会感到对自己的不公平,每个人都有权利争取属于自己的公平,但却不能、不应伤害别人,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何况你只是个野心家,你为了争取自己的公平,却制造了更多地不公平。”
姚广孝彻底如一块朽木,瘫倒在地。
半晌,才渐渐回复过来。“我知道了,是你,是你派人告诉我地址的。你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对不对?你难道就是为了来报复我,看我笑话的吗?”姚广孝看着风云,有气无力地说:“你父亲确实也因我而死,如果你要偿命,你就拿去吧。”
郑和一听,紧张地赶紧抽出了腰中的佩剑,盯着风云。
风云怜悯地看着已将行将就木的姚广孝,淡然一笑道:“我是来帮你赎罪的,你总该为苍生做点什么?”
“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姚广孝问道。
“不是为我,是为你自己。你制造了一些罪恶,你用鲜血推倒了一个柔弱仁厚的皇帝,而把一个屠夫枭雄拥上了帝位,而今难道你不应该还给他们一个相对好点儿的皇帝吗?”。
“奥,你是太子的人?”姚广孝好像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不,我就是我。我谁的人都不是,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好,那你想做什么?”姚广孝问。
“除掉纪纲,削弱汉王。”说罢,风云扭头离去,同时说:“家师玄虚子也希望你能寻机放了大师溥洽。”
“哦,原来是他的徒弟!唉,也确实应该是他的徒弟。也只有他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徒弟!”姚广孝望着凌风云的背影,喃喃自语。
自此,姚广孝忧郁至病,一年多后,去世。
姚广孝病重时,朱棣前来探视,赐他金唾壶,并问他还有什么要求。姚广孝说:“僧人溥洽被关在牢里已经很久了,希望能赦免他。”直到这时,朱棣方答应了姚广孝的请求,马上下令将溥洽放了出来。姚广孝叩首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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