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桐独自一人走在.info
这会正是开春的时节,他贴身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箭袖劲装,外面裹着青蓝色的短褂,在领口和袖口处都打了厚厚的绒子,古朴又不失干练,远远看起来就像雪地里的一只狐狸。
然而杭州是不会下雪的……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叹了口气,心底涌起几分无奈的感觉。
寅时刚过,天还未完全放明,清波门附近也少有人行,但城西到底是平日里最为繁华之地,也有零零星星的几家铺子已经开张,微醺的灯火洒落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
他对这一带早已熟识,转过两个街角后,径自走向一家食铺。这铺子地方不大,老板娘正在往外搬着桌子,看见熟客上门,当即打了个招呼:“今天可真早诶,还是要一碗小米粥和一碟炸银鱼?”
凤桐微微一笑,点点头坐了下来。
食物很快上齐,小米粥是早就熬好了,在烛火下映出淡淡的金光;银鱼却是现炸的,又用秘制的酱料先腌过,鲜香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食指大动。
他刚要落筷,却听老板娘有些迟疑的问:“听说……前些天夜里,码头那边冲上来一具尸体,死相十分凄惨,像是被恶鬼啃咬过似的,应该……”
“啊?有这回事吗?”凤桐打了个哈哈,脸色却沉了下来,他本以为安民司的保密工作已经做得很好,绝不至于让消息泄露,哪里想到一大早便有人向他问起这件事……
他顿时没了食欲,随意喝了两口粥,连银鱼都懒得去动,放下几枚铜钱,就匆匆离开了。
他轻车熟路的穿梭在街道中,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高檐红漆的大门前,门上挂着个匾额,上面用官体正书四个大字。
“两浙西路”。
此地正是杭州军政中枢的所在,即便是天还未亮,这里也早有戍卫在把守,凤桐向那两人点头示意,自己却迈过门槛,向着官府内衙走去。
安民司设立在府衙的西南边,这个机构本来直属于刑部,在职权上与州府互不干涉,只在事务上有合作,不过早几年朝廷特设了审刑院,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刑部的职能,安民司的地位也跟着下降,现在便有些依附于州府的意味。
凤桐到时,已有两人在门口等着他。其中一人满鬓斑白,脸上尽是风霜的痕迹,佝偻着身子,穿着一件褐中带黄的布袍。
这是张全,与他也算是老相识了。此人在杭州城当了半辈子的捕快,早几年红衣林的劫匪还很猖狂,时常威胁到路人的安全,官府就派了几队捕快守在百里荡到天绝禅院的要道上,情况才逐渐好转。
张全便是其中之一,那几年和劫匪斗智斗勇,他也练就了一身本事,后来接连破了几桩大案,还得了个“杭州城快手”的称号。随着年岁日长,他的身手或许不如从前了,但眼光却是不会差的。
看到另一个人的时候,凤桐微微皱起了眉头,那是许忠,安民司典校,从职务上来说相当于自己的副手,平日做些案情的归档工作,也负责人事内务的安排。以他的性格,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这么早起的。
果然,还隔着十步的距离,许忠就开口道:“大人,你总算到了。案子报上去以后,京师很是重视,连夜给出了批示,派了人下来协助查办,现在就在里面侯着呢。”
这倒出乎凤桐的意料。他与许忠到杭州也有数年时间,期间遇到的大案不少,虽然都有向上呈报,但大多是走个形式,上峰并不会给予真正的帮助。
但是这一次……
他想到了死者的身份,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一声:“果然,姓赵的就是不一样啊!”
张全咳了两声,满脸愁容的说:“不管怎么样,有人下来就是好啊。为了这件事,我可是连着两宿没睡好了。”
凤桐点点头:“那就先去见见这位大人。”
三人穿过一道狭窄的走廊,来到司衙内的庭院,那里放着一张石桌,三张圆凳,有人正坐在其中一张凳上,自酌自饮。
说也奇怪,时分三月,春寒未销,这会又正是日头出来前最冷的时候,那人却不待在室内,而是在院子里看着星空,喝着冷酒。
这样的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大概只剩寂寞和孤独。
但是凤桐不这么想。
他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嘴角便忍不住抽了两下。
因为这人身上一袭阗如寒夜的黑。
这身黑衣,并不是像夜行衣那样,将人囫囵包成一个黑粽子就完事,而是有着特别的版型,墨色的内衬打底,外面罩了一件窄袖收腰的长袍,边角处用青丝银线绣上了云纹,看了让人想起澹云未雨的天色。
这人的发色与瞳子也是这般漆黑发亮,但肤色又极白,黑色的抹额上装饰了白鹤翔舞的银片,发出零碎的闪光,头发在脑后挽出一个干练的马尾,显得整个人挺拔又年轻。
但凤桐讨厌黑色的服饰,正如他不愿想起千里素皑的雪景一般,因为雪几乎承载了他生命中最初那十年的回忆,而黑衣――则是斩断这些回忆的匕首。
所以从他十岁起便认定,黑色的服饰是自己命中的大忌,犯上了是要倒霉的。可巧的是,从那以后,他遇上黑衣果真就没好事。最近的一次是捉拿夜行盗,原本以他的身手,十个回合就能拿下的对手,却因为一脚踩到了松动的瓦片,而从屋顶上滑落,摔断了三根肋骨,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修养好。
所幸的是本朝服色尚赤
喜欢天涯明月刀之风烟起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